雨滴紛飛,敲打著窗戶上的玻璃,發出密集的啪啪聲,沈躍睜開睡眼,感覺風雨聲更大了,頭頂的天花板映著白熾燈發出的黯淡光輝,眼前一片昏黃。

旁邊有人在交談,還伴隨著低低的抽泣聲,歎息聲,沈躍揉揉眼睛,認出正說話的是鄰居趙大伯,抽泣的是母親,歎息的是父親。

趙大伯砸了砸自己的手,道:“得祿啊!咱們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這筆錢你欠我兩年了,我可沒有按照銀行那麼給你算利息,如果按照銀行的利息算法,你現在可得還我一萬五呢!”

沈德祿神情羞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他現在確實拿不出這一萬塊錢。

白桂芬抹了抹眼淚,道:“趙大哥,您不要利息,是可憐我們,我們感激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我們家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沈躍他爸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沈躍職中也沒畢業,處處都需要錢……”

沈躍不知道趙大伯是什麼時候走的,房間裏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當中,外麵的風雨聲更急了。

沈德祿長出一口氣,道:“桂芬,把房子賣了吧!趙大哥遇到了難處,否則明知道咱們的情況,哪裏還會趕著雨夜來要錢呢!沈躍就算是職中畢業了,也找不到好工作,幫不上什麼忙。”

白桂芬又哭了,有這間房子,還算有個家,如果把房子賣掉,那他們一家可就真的成了無根的浮萍呀!

沈躍沒有聽到父母商量的結果,他們把聲音壓的很低,但沈躍知道,家裏隻會更困難。

想到父親剛才說的他的情況,沈躍的心裏更是堵得慌,因為父親說的沒錯,他職中畢業,恐怕連養活自己都困難,根本無力幫助家裏解決難題。

沈躍在這一個晚上充分體會了什麼是憂愁,窘迫的家境,父母的艱難,未卜的前途,宛若一座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沈躍是被母親叫醒的,起床後父母已經離開了家,桌子上放著白米粥和一盤炒雞蛋,一碟小鹹菜。

沈躍看著沒有動過的電飯鍋,知道父母又沒有吃早飯,他們要忙著把淩晨進來的新鮮蔬菜擺到攤位上。

這兩年父母就是靠菜市場內的攤位營生維持著一家人的生計,非常辛苦。

今天是星期天,沈躍看看外麵的天氣,雖然不下雨了,但是天還陰著,他想把母親泡的衣服洗出來,剛要動手,外麵傳來招呼聲。

召喚沈躍的是滕達,雖然兩人是職中同學,但是沈躍平時和滕達並不是很親近,尤其是前幾天被滕達看到窘迫之事,更是不想和滕達見麵。

滕達沒聽到沈躍應聲,自己推門走了進來,和沈躍的身材相反,滕達很胖。

雖然和沈躍都是將近一米七的個頭,但是滕達的體重卻有一百七十斤,踩在沈躍家裏活動的地板磚上,似乎踩的房子都跟著晃悠了幾下。

滕達一臉笑嘻嘻的打了沈躍的胳膊一下,道:“今天放假,哥帶你去個好地方玩玩,保證比上次還刺激。”

滕達整日裏跟街上的無業遊民待業青年混在一起,儼然以社會人自居,在沈躍麵前常常是高姿態。

這也是沈躍有點反感他的原因,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母親白桂芬不讓他和滕達混在一起,怕他學壞了。

滕達見沈躍無動於衷,一把拉起沈躍的胳膊,道:“走吧!這次保證比你上回看片擼管還爽呢!”

沈躍聽了這話,臉皮跟火燒似的發熱,少年對那種事總是有著朦朧的好奇和渴望。

沈躍上次被滕達拉去他家看某國的愛情動作片,偷偷學會了打飛機,被滕達笑稱悶騷男,讓沈躍羞怒了好幾天。

滕達身大力不虧,再加上沈躍的立場也不是十分堅定,鎖上門就跟滕達走了。

沈躍的家是平房,就是學名棚戶區的地方,昨夜的一場雨使道路泥濘不堪,滕達好幾次都險些滑倒,那雙潔白的運動鞋也變成了白加黑,讓他鬱悶的很。

如果不是想要利用沈躍,他真的不願意在這樣的天氣裏踏上這條路,純粹是找罪受啊!

走出沈躍家所在的胡同,滕達在馬路邊把鞋上的汙跡擦了擦,直到自我感覺良好,才把手裏變的烏黑的紙巾扔了。

沈躍跺跺腳,把鞋邊的淤泥弄掉,走貫了這條“水泥路”,他已經練就了盡量不把鞋弄髒的本事。

對於滕達所說的好事,沈躍心裏還是有點惦記的,自從上次在滕達的電腦裏經受了所謂愛情動作片的洗禮後,弄的他好幾天沒有睡好,甚至還夢遺了一次。

幻想的衝動和憧憬,對於一個少年來說,無論在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無疑是巨大的吸引力。

滕達和人打招呼的聲音打斷了沈躍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