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記憶席卷而來，猶如投影那般，映射在她眼前。

——我叫慕衍深，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記住你的名字，顧歡顏。

初次踏入慕家，他給了她名字。

——顧歡顏，你屬於我。

二十歲生日那晚，他占有了她，不顧一切。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什麼要開車撞死我的親生女兒！

醫院裏，顧夫人的痛哭，手術室的搶救，曆曆在目。

“不——！”

她不要，不要想起這些！

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

“清歡，清歡你怎麼了！”

芳姨進來時，就看到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人。

“慕先生……”

喬清歡聽不到別人的聲音，眼中的濕潤，酸澀疼痛。

當那熟悉的氣息靠近她時，心髒處劇烈跳動，她看清眼前的男人，與記憶裏那個聲音重合——

顧歡顏，你該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了。

“慕衍深，我都想起來了……”

好的，壞的，開心的，難過的，幸福的，痛苦的……

無數交織在她腦海中，如果可以，她寧願一片空白。

“歡顏……”

慕衍深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她眼中的淚光，一如五年前被他親手送入監獄時那般，悲哀絕望。

下一秒，女人重重閉上眼，跌入他懷裏，再無聲息。

……

顧亦琛趕來時，就看到站在房間外的男人。

“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人為什麼突然昏迷，還有可能恢複記憶了？

慕衍深眸色深諳，未有言語。

這時，房門開了，靳北辰從房間裏出來，神色沉重。

“情況很不好，我剛才給她做了檢查，加上之前她在醫院的化驗記錄，我推斷很有可能是某種藥物抑製了她的大腦神經，或者是催眠消除了她的記憶。”

當然，這也隻是靳北辰的推斷，沒有可說服的證據。

“如果是藥物控製，那麼她這次頭疼昏迷的原因，就是藥物相克的副作用。”

他看過這次醫院給喬清歡開的藥，消炎藥中帶著一些刺激大腦神經的成分。

“所以她現在……”顧亦琛看著那道關上的房門，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麵對裏麵的人。

“人還沒醒，不確定情況。”

靳北辰的不確定三個字，對某人而言，就是一種煎熬。

他之前就說過，記憶這種東西，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隨時會引爆，隻不過是時間早晚。

“你之前說，藥物可以控製她的大腦神經。”慕衍深的聲音幽幽傳來，語氣中透著幾分涼薄。

靳北辰蹙眉，預感到這人想做什麼時，立刻出聲阻止：“很多事情，我們應該讓它順其自然。”

難不成，要她一輩子都活在假的生活裏嗎？

顧亦琛也明白了慕衍深的想法，眼中劃過一抹別意。

“靳北辰，你不是我。”

慕衍深的恐懼，沒有人能體會。

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她，好不容易……她願意試著接受這一切，接受他。

如果記憶恢複，那麼他就永遠失去她了。

慕衍深可以放下過去，可以做暖暖一輩子的叔叔，唯獨不可以再失去她們。

執念太深，會害人。

可他不介意，一錯再錯。

靳北辰薄唇緊抿，良久，他說：“我沒有這種藥。”

他是個醫生，開的藥是良藥，就算他有，他也不會給。

慕衍深唇角泛冷，“我找謝子商。”

就在這時，芳姨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清歡，你醒了……哪裏不舒服？頭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