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點頭，跟在楚王的身後，便就一起朝外走去。

地中仙沒有跟來，看著兩人離去後，他便就關上了門。

山中生起了很緩很柔的風，就如母親曾經撫摸著臉龐，深吸之下，也能感覺到此刻的空氣，的確很清新，就如髒腑都能被洗滌一下，唯一不好的便是夜色之中光線很差，但這種光線對於兩人來說，卻沒什麼影響，反而更感覺寧靜與安詳。

兩人沿著山脊朝前走，並沒走山道。

就仿佛踩著亙古巨獸在前行。

陳陽沒出生，楚王也沒有吭聲，兩人如同影子，一前一後保持著恰當的距離。

最終，楚王的腳步停在了盡頭的一個山巔巨石上，朝前看去雲霧翻騰，月色撒下，仿佛波瀾的大海，楚王問道：“美嗎？”

“美，仿佛不是人間。”

陳陽道。

“人間為什麼不美？其實當你老了，你才會發現，最美的還是人間，因為人間有源源不斷的生機，也是最為割不斷的記憶，所以人才不願意去死。”

楚王道。

陳陽默然，沒有接話。

兩人就這般各自站立，隨後楚王緩緩下蹲了身形，緊接著開始擺動兩手，看上去像是在演練什麼，陳陽不出聲，仔細看去，才發現楚王在練太極的樁功，民間對這樁功有一個有趣的解讀，便是我有一個西瓜，中間切開，給你一半，給我一半。

隻是楚王演練，自然不會如此膚淺，陳陽總感覺這其中還蘊含著什麼。

他靜靜站立，認真看著，不知不覺之中，竟有些失神了。

這何止是一個樁功？

那擺動的雙手之中，他先是看到了靜與動，又看到了攻與防，最後則是陰與陽，楚王修為之高，已然讓陳陽歎為觀止，此刻才知對方並非邀請他過來欣賞夜色，而是想要以身讓他感悟一些武道，這種授藝怕是整個江湖也沒幾人能夠享受到。

幾分鍾之後，演練的楚王已經像是融入了大山之中，他的雙手也如成了天地，陳陽見他動作緩緩展開又收縮一起，仿佛天地舒展又雷霆密布！生與死，在不斷的交錯，長久以來他隻是追求武道的極致力量，此刻才知這不過是小道罷了，而真正的大道是武道之中蘊含的天道。

懂了天道，也便懂了生死陰陽動靜攻防。

他摸到了一絲門檻，便心中不由激動。

繼續觀察，他開始在楚王的演練中，尋找自己應該探尋的道，也發現在楚王的動作之中，一切盡皆有個循環，就如生死，就如動靜，循環往複，越發自然，他的武道雖說凶殘強橫，但終究隻是一個殺生之道，物極必反，哪有楚王演練的這種循環之道高明。

陳陽心中也第一次生出了這種武學概念，他的武道僅有死，沒有生。

如何才能有生，如何才能以生來提高自己的修為？

心中有了這念頭，陳陽便無法阻止自己思考了，他一邊看著楚王，一邊念頭閃爍，腦海不斷推演不斷探究，也像是入了迷，兩人就這麼靜靜的陷入了更加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