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很鋒利,刀尖上凝聚著一點寒芒。
沈熹一點一點收緊手指,將它緊緊握在手裏,直到指節泛白。
見狀,顧寧安停下倒數,表情很是欣慰。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接著,他循循善誘:
“現在,上去割破這個人的喉嚨,讓他成為你殺的第一個人——”
話音未落,倉庫大門猛地發出一陣巨響。
“轟隆——!!!”
鏽跡斑斑的大門緩緩倒塌。
塵埃四散,天光大亮。
漫天飛雪裏,一輛越野車逆光衝了進來。
車速如箭。
在它身後,是一隊長長的,仿佛望不到盡頭的警車。
沈熹倉惶抬眸,這一瞬間,時間好似慢了下來。
她得以於淚光中,看清了駕駛越野車的那個人。
是她最熟悉不過的少年。
此時,那雙初見時她便覺得很好看的眼睛,同樣正看著她。
隻是,平素溫柔清雋的雙瞳,此時眸底血色翻湧,隱有戾氣浮沉。
“……”
沈熹眼角跌落一滴滾燙的淚。
恍惚中,她一字一頓的叫他名字:
“陸景明。”
轉瞬之間,越野車開到了幾人麵前。
少年不等車停穩,猛地踹開車門,撐臂跳下。
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撬棍。
“沈熹,”他眼眸漆黑,仿佛隆冬寸寸冰結的湖麵,“閉眼。”
*
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預料之外。
投影被迫中斷。
顧寧安指尖輕輕敲擊桌麵,似笑非笑。
“居然被他們找到了。”
其他人也頗為掃興,“就差那麼一點,真是可惜。”
“少爺,我們或許已經暴露。”跟在顧寧安身邊的下屬說道,“還是盡快離開這裏為好。”
眾人紛紛附和。
顧寧安很是掃興,“行吧,那就下次再繼續。”
他站起身,閑閑往別墅外走。
大家連忙跟上。
隊伍中,一個女人問道:
“小六還沒回來,要通知他一聲嗎?”
話音剛落,眾人嘲笑道,“他還在那兒帶著煎餅果子遛彎呢?”
女人揮揮手,“去去去,少管閑事。”
顧寧安也笑了,“隨你。”
門外停著一早備好的私人飛機與十餘輛車。
將要分開時,他想起什麼,漫不經心對隨從道:
“讓老五把李寒星請來彙合。”
“是。”
顧寧安目光望向悠遠的天際,笑的惡劣:
“她既然能為了李寒星殺人,那也能為了他去做別的事。
有這個籌碼在,不愁遊戲繼續不下去。
我們來日方長,沈熹。”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驀地從斜刺裏傳來,帶著虛弱的咳嗽聲。
“不用請了。”
眾人微微一怔,隻聽得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我自己來了。”
他們反應過來,齊刷刷回頭,朝聲源處看去。
一輛輪椅緩緩被人從樹後推出,青年端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目光卻明亮如星。
顧寧安歪了歪腦袋,“老五這個廢物,竟然連你都擺不平。”
頓了頓,他又熱烈邀請道:
“不過,既然你都主動來了,幹脆跟我走吧,十三月同樣歡迎警察的加入。”
李寒星答:“我來了,可是很遺憾,我不能跟你走。”
“但我可以用手銬帶走你們。”
回答他的是一陣哄笑。
顧寧安笑得幾乎直不起腰,“就憑你?”
李寒星聳聳肩,“就憑我——當然不行。”
“不過,”他隨意指了指眾人身後,單手支頤,“加上他們,應該夠了吧?”
顧寧安順著他的視線回首。
無數把槍對準了他。
“不許動!全都抱頭蹲下!”
早就埋伏在一旁的武警們將眾人團團包圍,口中高聲厲喝。
遠處警笛聲呼嘯。
還有更多的警車向他們駛來。
“顧寧安,你以窩藏重罪通緝犯,走私、販賣毒品與綁架他人作為犯罪嫌疑人被捕了。”
霎時間,眾人如臨大敵。
“少爺,怎麼辦?”
這次陣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有人神色驚惶,求助似的看向顧寧安。
“怕什麼。”顧寧安依舊不慌不忙。
他隔著人群對李寒星揚揚眉,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
“左右不過就是進去轉一圈而已,我爸撈你們撈的還少嗎?”
聞言,大家總算放下心。
哪怕被拷上了手銬,也還是那副趾高氣昂的神態。
甚至還有人主動上了警車,眼裏全是不屑。
見到這副場麵,人群之外的李寒星垂眼咳嗽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