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3)

煙。而且這孩子固執得很,長輩的勸導一概不會聽,能讓他做出改變的隻有他自己的命令。

然而時濛並不想解惑,隻丟下一句“戒了”,繼續往外走。

“你媽媽最近身體不好。”孫雁風跟了上去,像是怕沒機會說,“她很想你,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吧。”

從一個長輩口中說出這種類似請求的話,時濛卻絲毫沒有動容的跡象。

正午日頭高懸,他抬頭望天,太陽散開的光暈一圈連著一圈,仿佛無窮無盡,照著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頭暈目眩。

又是傍晚,時濛做了個夢。

漆黑的,隻有聲音,零碎的聲音,碗碟砸下的刺耳,桌椅倒地的轟鳴,雷聲,雨聲,在沒有陽光的陰暗角落裏,如同黴菌瘋狂滋生。

他聽見母親歇斯底裏的哭喊,同伴童言無忌的嘲笑,畫紙被撕碎的聲音飄在很遠的地方。

“我叫時沐,是你的哥哥。”稚嫩的童音。

“在這個家裏,你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威嚴的男人。

“救救他,救救他吧,媽媽求你了。”尖銳的女聲。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帶著哭腔的指責。

“你以為進了這個家門,就是時家的人了?”事不關己的提醒。

“等著吧,你會遭報應,你們都會遭報應的。”鋪天蓋地的詛咒。

……

時濛在夢中捂住耳朵,在椅子上蜷縮身體,驚醒時甚至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緩慢地伸出手,落在窗外一片朦朧黑暗裏,神智回複清明的同時,時濛想起今天是最討厭的星期天,懨懨地再度合上眼。

又要等上六天,等到下個星期六……

“醒了?”一道低沉嗓音自身後傳來,打斷了時濛的思緒。

先是肩膀一縮,待到反應過來是誰在房間裏,時濛幾乎是立刻扭過身去,赤腳踩地站起身。

夢裏最後的聲音來自一個男孩,與所有人都不一樣,他說:“你畫得真好看。”

還說:“別怕,這裏沒有人會欺負你。”

為了守住這方安全的領地,時濛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把人抱在懷裏的時候,倉皇的心跳才重歸平靜。

耳邊響起一聲低笑,被抱住的人在很近的地方開口:“看到我這麼高興?”

時濛不說話,也不動。

似是覺得他的反應有趣,傅宣燎又笑了一聲:“你的鞋呢?”

不想聽下去,時濛故技重施,後仰身體,封住他亂說話的嘴。

這一吻相比昨天多了溫柔,少了蠻橫,也許因為昨天受了傷,不得不收斂。

還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多一點都算偷來的。

克製與放肆既矛盾又和諧,唇齒纏繞的尾聲,傅宣燎低頭,看見時濛攀上他腰的兩條腿,忍不住嗤道:“你還真是不客氣。”

細瘦腳踝在後腰交叉,裸露的腳背隨著呼吸晃動起伏。時濛將雙手環在傅宣燎脖子上,後背貼著冰冷白牆,眼底卻被有溫度的顏色填滿。

對視的刹那,傅宣燎愣了一下,神色幾分詫異幾分陰鬱,轉瞬又變回混不吝的笑。

溫熱吐息噴在頸側,傅宣燎湊近,半真半假地問:“時濛,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很久以前聽說,得到雙方當事人認可的記憶才稱得上一段真實的故事,而被一方遺忘掉的,最多隻能算一場嘩眾取寵的獨角戲。

此刻的時濛忽然想起正午見過的太陽,灼燙,刺眼,卻還是讓人想要靠近。

於是他選擇閉上眼,收緊臂膀,再疼也緘默不語。

第3章

正是知道不會得到回答,傅宣燎才隨口發問,想著能讓時濛不痛快一陣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