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1 / 3)

醫院除了接受複健指導,還一並把手上的固定繃帶拆掉,傷口已經愈合,醫生說今後不用再裹著了。

隻是橫貫掌心的一條粗疤明顯至極,看得人心驚。

時濛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座位上甚至把玩起了這道疤,用指腹磨,用指甲摳,讓一旁的傅宣燎提心吊膽,幾欲出言阻止。

好在時濛玩了一會兒便覺得沒勁,手搭在膝蓋上,歪靠著車窗玻璃,在公交車的搖晃中沉睡過去。

後來時濛回想起這天,仍覺得難以解釋。

性格使然,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過在公共場合睡著的經曆,能在走走停停、嘈雜吵鬧的公交車裏睡著,實在是件稀罕事。

他自然不願意將原因歸類為身邊坐著那個人,隻當最近太累了,加上車裏開了暖氣,昏昏欲睡實屬正常。

隻是沒想到不過十來分鍾的“鬆懈”,就讓人鑽了空子。

從短暫的睡眠中睜開眼睛,先入目的是傅宣燎的側顏。

很久以前,時濛就知道他生得好。視線緩緩對上焦,那線條流利的半張麵孔,就算早已深刻在心裏,如今單純從美學角度再看,也是引人沉醉的迷人。

許是潛意識裏覺得這人不該在這裏,所以時濛怎麼看,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風塵仆仆的滄桑。

如今這雙經曆許多的深邃的眸凝視著時濛掌心的傷,實質般地讓他感受到熱度和分量。

窗外華燈初上,光朦朧地在周身籠罩一層。

時濛一時愣在那裏,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似的,眼睜睜看著傅宣燎輕輕托起他的腕,頷首,用溫熱的唇覆上那條醜陋的傷疤,虔誠得如同吻著他畢生的信仰。

今天在醫院裏耽擱了些時間,下車後天已經黑了。

時濛走在前麵,步子邁得極快,快到拂過耳畔的風都發出呼呼的聲響。

身後的人也加快腳步跟上,好像自打承認輸了之後,他就變得沒臉沒皮,做再丟臉的事也豁得出去。

臨近家門口,時濛一麵走一麵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或許因為天色太暗,對了半天都插不進鎖眼。

身後的人上前道:“我來吧。”

時濛扭身避開他,偏要自己來。

折騰一陣總算打開了,時濛側身進去,反手剛要關上門,就見身後的人撐著門框,不依不饒地說:“我錯了,你別生氣。”

方才在車上被抓包,他也是這樣回答,理直氣壯,坦坦蕩蕩。

時濛不想與他糾纏:“我沒生氣。”

“你生氣了。”傅宣燎語氣肯定,“我看得出來。”

“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我……偷親你。”

兩個什麼都做過了的人討論如此純情的話題,氣氛一時微妙,時濛的右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握拳,掌心似乎還殘留著一抹異樣的溫度。

“其實也不算偷親。”傅宣燎想了想,補充道,“小時候摔跤或者受傷,長輩都會這樣吹一吹。”

“吹一吹,痛痛飛。”

念出這哄小孩般的六個字,傅宣燎遲鈍地察覺到窘迫,並從中參悟到,原來喜歡一個人,除了會擁有一腔孤勇,還會滋生膽怯。

原來當初時濛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大張旗鼓地接近他,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擔驚受怕,唯恐被他嫌惡。

這世間的情愛恩怨當真被鎖在一個圓環裏,無論怎麼變,總會在不經意間轉回原點。

而眼下話已出口,騎虎難下,傅宣燎近乎忐忑地看向時濛:“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第44章

這不是時濛第一次聽到這六個字。

剛到時家的那陣子,有次踩空樓梯磕傷了腿,被來做客的傅宣燎看到,一時找不到創可貼,他也是這樣湊近了輕吹傷口,自己還是個小孩,就哄小孩般地溫聲說:“吹一吹,痛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