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1 / 3)

那些垃圾。又覺得外套上都沾滿了髒東西十分噁心,三兩下就脫掉了外套,卷成一個團塞進了雙肩包裡。然後,他抹了一把臉,急匆匆地走到了蘇北墨麵前。

像個沒事人一樣喊他。

“蘇北墨。”

他張嘴,喉嚨安靜了一天,有些沙啞:“你今天怎麼沒來文具店?”

蘇北墨咽了口唾沫,別開目光,不去看廖南清慘淡的模樣,心裡頭五味陳雜。好像今天他被欺負,是因為自己的缺席,使得他沒買到煙才發生了這一切:“陪我奶奶去體檢了。”

廖南清注意到了蘇北墨的小動作,悄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還混著一些餿味。剛才那袋垃圾味兒確實不小,他即使脫了外套,身上也還帶著些難聞的氣息。

連他自己都覺得臭,何況蘇北墨。

廖南清自覺地後退了兩步,訕訕地問:“那你明天會來嗎?”

蘇北墨遲疑了片刻。

廖南清臉色煞白,又退了一步,失落地說:“不來了嗎?”

蘇北墨看著他那和小狗一樣可憐的眼神:“來的。”他頓了頓,“但是不會再賣煙給你了,你這樣不對,方法錯了。”

完全錯了。

陰沉的風潮濕壓抑,吹在臉上要透不過氣來,吹久了就感覺身上出了一層冰涼的薄汗,黏膩地讓人難受。而今天的雨在烏雲裡停歇,等了很久都不落下來。蘇北墨仰頭鬆了鬆脖子,緩了口氣,情緒不大好。

再看廖南清。他在哭,連個聲響都沒。

他的睫毛是兩片烏雲,先一步掉了淚珠子,比這場雨來的更快更措手不及。

就好像今天所有的委屈都被關在匣子中,蘇北墨輕輕一句話就打開了它。匣子開了,鎖就壞了,關不上的難受統統都湧現出來。除了哭,廖南清仿佛沒有別的表達方式。

蘇北墨胳膊肘夾著傘,兩手插著褲袋,沉默了會兒。

然後他抽出一隻手按在他的腦袋上,將這曾自認為怪異的行動付諸實際:“逆來順受並不能解決什麼,你越是膽小,他們就越要欺負你。你要知道,他們是錯的。”

“可我沒有辦法。”

蘇北墨沉了口氣。

廖南清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濕漉漉的:“我想轉學。”

“轉唄。”

“可是我媽媽不接我電話,我爸爸……”他欲言又止,兩頰都濕了。蘇北墨從見到他第一麵起,就覺得廖南清是個很隱忍的少年。被欺負了不吭聲,做什麼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可他知道這傢夥心裡壓抑的快要爆炸了。

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炸開,而一旦炸開了,那就是走投無路後的極端。

天空在這個時候落下雨點來,一顆兩顆,越下越大。廖南清沒有要走的意思,蘇北墨也沒催他,安靜地撐開一把傘遞到他手裡。

蘇北墨撐開另一把,站在他麵前,耐心地等他抽抽搭搭地哭的差不多後,說:“回去好好衝個熱水澡,吃個飯,早點休息。”

隨著雨點嘈雜,廖南清哽咽著應聲。

“然後理理思緒,明天試著把這件事先告訴你們班主任,好好說,他們一定會相信的。”

“嗯。”少年還是乖乖應聲。

可蘇北墨的心裡很悶,他越是應的快,自己心裡就越是悶,和個火爐似得,讓人不安生。

當晚,蘇北墨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麵是一處教室的情景,白光茫茫,窗外的樹影斑駁,隨風搖曳。除了他和廖南清,空無一人。而廖南清正趴著做題,他坐在他對麵給廖南清講題。講了好多遍,廖南清都聽不懂。傻傻愣愣的,學習是真的差。

蘇北墨拿著筆給他劃重點,紅色的筆芯不出水,劃了好多遍都不管用。

越劃越煩躁,最後把試卷都給揉成團丟一邊了。

眼前的廖南清低著頭,好像受了很重的責備,額前細碎的劉海快要貼到桌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