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始終,這聲音會越來越大,充斥他單薄的耳廓。
“這個小牢犯小時候——”
啪。
男生臉上被丟了一條用尼龍袋包著的魚,蘇北墨的眼神沉穩冷靜,像是藏在暴風雨之後的巨石,紋絲不動。高大的他足以讓這幾個體型單薄的男生懼怕,蘇北墨的嘴角是冷穩的,聲色倒是緩和的。
他慢慢地說:“閉嘴。”
男生被他的神色怵到,轉身就走。蘇北墨歪了歪腦袋,大步跨過去攔住了男生。男生退後兩步,警惕道:“你想怎麼樣?”
“以後再找他的麻煩,我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暴力。”蘇北墨懨懨的,餘光瞥過男生,像看一個垃圾。他撞開了一言都不敢再發的男生,比痞子還痞子地嘖聲。說不上凶神惡煞,氣勢卻是很足。
男生拋了句髒話就跑了,老遠的,還回身呸了一口。
蘇北墨彎腰撿起了那條魚,隨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對這些人噁心,令他連同這條魚都一起厭惡。他轉身,廖南清就站在原地看著他,眼眶紅澀。
蘇北墨說:“走了。”
廖南清呆站著半晌,用力點點頭。在多數人圍觀的視線下,他跑過去,猶豫了半天才畏畏地伸手,小心地扯著了蘇北墨的衣角,這動作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那麼卑微,那麼膽怯,卻又很勇敢。
他會揮開自己嗎?
他這樣想著,在腦中想了無數遍這個問句。
可蘇北墨非但沒揮開他的手,反倒是握住了,用力捏了捏,給足了他力量,最後拍了一把他的背:“把頭抬起來,別慫。”
他說:“我在呢。”
這對廖南清來講,是封閉的監獄開了一道門,漏進了光,正在邀請他出去。
他也努力的想要靠近那道光,和他一起走出去。
第七章
【7】
當晚,廖南清留宿在蘇北墨家裡。
廖南清睡在客房,枕頭上是皂角乾淨的氣息,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蘇敬回來了。蘇北墨和蘇敬坐在客廳裡談話,廖南清聽不清,卻不好意思出去喝水。他一整天都沒喝什麼水,這會兒喉嚨裡就像是有一把火在升溫。
墻上的時鐘滴答,沉浸在黑夜的安靜中讓人莫名焦躁。
他忍不住起身,輕輕地打開了房門。
一出去,就看到蘇北墨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打遊戲。
茶幾上是一根抽了一半就擰滅了的煙,應該是蘇父抽的。廖南清走過去,拖鞋底粘著地板,他走的卻很快。
“你把你媽媽的聯繫電話給我吧。”蘇北墨結束了一局遊戲,仰頭靠在沙發上,倒看廖南清,發現他穿著自己的睡衣,有一種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覺。蘇北墨勾了勾手指,廖南清和隻聽話的小兔子一樣,乖巧地過來了。
“我讓我爸去聯繫你媽,盡量給你轉去市區的學校。”
廖南清的眼神閃動了下。
蘇北墨把低電量的手機丟一邊,語氣輕鬆不少:“那邊都是住校的,學費我借你,等你上大學了,勤工儉學,慢慢還給我。”末了,他加一句,“廖南清,重新開始吧。”
拋開小縣城的偏見,無知和愚昧。
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好好學習,最好是能天天向上。
說完這些聽似救贖的話,蘇北墨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地打算回房間睡覺。經過廖南清身邊時,他再一次揉了他的腦袋。這一次,廖南清抱住了他。
“你都不問問我嗎?”
單薄的睡衣被浸濕了一塊兒,是廖南清的眼淚,“沒有一個人是像你這樣,就連我媽媽都不相信我……”\思\兔\在\線\閱\讀\
蘇北墨沉了口氣:“你想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