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理所當然的條件,好像在他的內心深處,瞬間將自己從一個罪人,變成了一個犧牲者。

瞿苓年巧妙地給了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這讓他很快說服了自己——他是為了林鬱星才走的,他不是為了他自己。

“我沒有辦法忘記星星哭泣的樣子,他拉著我的手,求我不要走……我就對他說,我會說服父親,我一定會回來接他。”

他的眼淚遲遲不落下,盤旋在眼眶中:“可是我根本沒能做到!”

要想說服一個家庭接受一個殘缺的孩子,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瞿苓年從一開始,就隻要一個孩子。

顧鍾逸可以明白這點,但事實並非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顧鍾逸看到眼前的人情緒逐漸崩潰,他聽到對方問他:“你知道父親為什麼那麼想要收養星星嗎?”

林鬱恒,也就是瞿星,更或者說,是現在的廖延。他抬起眼,眼淚失控地從他的臉上滑落。

但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仿佛一個精致的人偶:“因為他和他的妻子,有一個7 歲就夭折的孩子。那個孩子,和我們兄弟倆長得十分相似。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幾乎與星星一模一樣。”

瞿苓年的妻子因為孩子的離去,傷心到連精神都失常了。

他也是在跟著瞿苓年回到國外的家中後,才發現了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瞿苓年從某種方麵來說,確實是一個“好父親”,更是一個好丈夫。他在那棟開滿薔薇花的別墅中,為妻子構造了一個美夢。

夢境中,他們的孩子沒有死,妻子也沒有瘋。

他們一家依然幸福地生活著。

“父親根本不是想要一個孩子,他隻是想給自己的妻子找一個替代品,越像越好。所以星星才是首選,沒了星星,就選擇了我。”

他說:“瞿星根本不是他們特地為我取的名字,那是他們過世的孩子的名字。多麼巧合,也叫星星。”

他在自己的人生中,隻短暫地做了8年林鬱恒,便成了瞿星。

“我到了國外後,父親對我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我想學習鋼琴,他就親自輔導我,哪怕我沒有天分。我初到那邊,在學校受欺負,就容易打架惹事,父親卻從不會無故責罵我,反而……他居然會偏袒我。”

除了弟弟林鬱星,他從未被人偏袒過,信任過。

他苦笑著說:“他對待我,就像對親生孩子一般。我的養母更是如此,在見到我之後,她的症狀開始好轉,又或許,根本沒有好轉。”

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孩子?

養母給了他超乎一切的母愛,這是他從出生以來,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在這個家中,他有父親,有母親,他時常會恍惚地感到幸福。

唯有一個詞,是這個家中的禁語。

瞿苓年十分忌諱他提到小星星:“你現在是我的孩子,是瞿星。你沒有弟弟,這個家裏也不可能會有第二個孩子,這些話絕對不能被你母親聽到!”

瞿苓年很自然也很溫柔地喊了他的新名字:“瞿星,我不能接受有人破壞我的家庭,特別是傷害到我的妻子。你作為我們的孩子,應該拚盡全力地去愛護你母親,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彼時,瞿苓年剛好為他買了一架嶄新的鋼琴。

這是一個禮物,也是一個警告。

“我會給你我力所能及的所有關愛,但如果你不聽話,我會舍棄你。”

再去找下一個替代品。

瞿苓年有的是錢,有的是時間。如果這個養子違背他的意願,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他丟到國外的福利院,讓林鬱恒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過上無依無靠的生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