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2 / 3)

徐彥洹也愣了一下,回過神似的鬆開手。

腳步聲止,反而放大了雨滴拍打傘布的動靜。

仿佛傘下的空間被單獨分隔出來,世界隻剩下兩個人,一些防止缺氧的空氣,和其他的一些不為人知的聲音。

俞心橋也覺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皮膚發燙,莫名其妙的屏住呼吸。

明明隻是碰了一下而已,之前又不是沒碰過。

眼神四處亂瞟,俞心橋到底擔負起打破尷尬的重任,抬手往前麵一指:“你看,那兒是不是在賣茶葉蛋?”

九點還差一刻鍾,徐彥洹渾身濕漉漉地回到家裏,把裝著兩顆茶葉蛋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白薇披著外套從裏屋出來:“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剛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徐彥洹說:“路上吵,沒聽到。”

他從褲袋裏掏手機,一同掏出來的還有一隻藍色信封。

信封邊緣被雨水浸濕,破開一道口子,露出兩張音樂會門票的一角,印著鋼琴黑白鍵圖樣。

是剛才買茶葉蛋的時候,俞心橋塞他口袋裏的。當時他左手撐傘,右手拎茶葉蛋,騰不出手阻止。

發覺自己在找借口,徐彥洹眉目微斂,唇也抿住,隨後當機立斷地把信封連同門票,一塊兒丟進桌邊的垃圾桶。

擔心徐彥洹淋雨感冒,白薇催他洗個熱水澡再去睡覺。

所謂洗熱水澡,其實就是把燒好的熱水從水壺裏倒到盆裏,混合自來水,人站在狹窄的公共洗手間,用水舀子把調好的溫水往身上潑。

今天許是熱水加多了,水有些燙,澆在身上燥熱難當,分不清是衝掉的是雨還是汗。

洗完回到屋裏,顧不得等頭發幹,徐彥洹就鋪開床躺下,閉上眼睛。

時間還早的關係,他沒有立刻睡著,而是在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溯一段記憶。

很近的記憶。

他看見一雙白皙的手,探出傘的邊緣,任由雨水盛滿掌心。

這雙手本該放在黑白琴鍵上,或者包在昂貴的真絲手套裏,如今卻在髒兮兮的地方,在他身旁,伸出去,去接微帶酸性的雨。

他聽見有人幼稚又認真地說:“先洗手,再吃東西。”

周遭漫開廉價卻濃鬱的茶葉蛋香氣,回放的畫麵每一幀都被放慢拉長,徐彥洹幾乎能看見那手背上的細小絨毛,以及再往上,同樣白淨細弱的手臂上,邊緣清晰的紅色指印。

是他捏出來的。

真是嬌氣。

可他不該那麼用力。

夜深,潯城北棚戶區旁的一幢破舊筒子樓裏,徐彥洹摸黑起身,摸到就在地鋪不遠處的垃圾桶,把躺在裏麵的信封撿了出來。

接著抽出門票,放在枕頭旁,讓烏雲散去的一束月光落在上麵,照亮表示日期時間的數字。

好像隻是這樣做,就足夠讓徐彥洹相信,對他來說隻有無盡奔波、忙碌工作的周末,也可以是別的樣子。

第14章 ←那你還追?

音樂會前一晚,俞心橋也沒睡好。

他身體素質一般,以前逢換季必著涼,即便這會兒天氣熱,他回到家也立刻洗了熱水澡,夜裏冷風一吹,就先從嗓子眼開始疼了。

家裏備有常用藥,俞心橋扒了顆快克吞下去,在床上躺半小時,還是睡不著。

索性爬起來彈琴。

住獨棟的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怕擾民。從音階彈到練習曲,手指活動開了,俞心橋攤開樂譜冊,開始彈明天音樂會的曲目。

和下午在黃老板店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會兒俞心橋越彈越激動,手指在琴鍵上翻飛遊走,額頭都沁出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