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1 / 3)

道徐彥洹家庭情況的人之一。大半年前徐彥洹找到這裏問招不招工,黃老板嫌他未成年,問他有沒有什麼“讓我非用你不可的理由”,徐彥洹說:“我爸賭錢欠高利貸六十萬,我要賺錢養家。”

當時徐彥洹的眼神,黃老板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不到一年,徐彥洹就有了大人的樣子,可到底還是個小孩,臉上藏不住事,不開心就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還嘴硬不承認。

“我才懶得帶屋裏那小子賭球。”黃老板笑得眼睛擠成一條縫,“我這個人你知道,有閑錢賭一把,沒錢睡大覺,跟那些盤核桃遛鳥的大爺一樣,屬於一項不影響工作生活的業餘愛好。”

徐彥洹這才有了反應,抬頭看一眼店鋪門口掛著的牌子——今日休息,有事請撥打158xxxxxxxx。

秒打臉,黃老板撓著頭尷尬道:“鋼琴這種大件不可能天天開張,自從你那小同學跑了空門,我就做了這牌兒,反正該我的生意肯定跑不掉。”

說到小同學,徐彥洹手上動作不自然地頓了一下。

沒能逃過黃老板的眼睛。他看破不說破,誇張地一個大動作扭頭去看牆上的掛鍾:“誒喲都一點了,要是有約會,這會兒回去梳洗打扮一下再出發,時間剛剛好!”

音樂會是下午三點到五點,在位於城東的潯城音樂廳。

不知是否巧合,今天市場的活兒很少,走之前徐彥洹去了幾家相熟的店,都說貨還沒到。

回去的路上,徐彥洹用手機百度了下音樂會,看著搜出來的圖片,無論台上演奏者還是台下的觀眾都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徐彥洹忽然有點猶豫。

他沒有正裝,最新的衣服是去年在地攤買的白T和運動褲。

如果穿這樣不給進的話,徐彥洹想,那就讓俞心橋自己進去聽吧。

反正他也聽不懂那些古典樂。

從城北到城南,乘公交不堵車的情況下需要三十分鍾。

周末路上車多,得再加三十分鍾才算保險。

這樣盤算著,徐彥洹加快腳步,到筒子樓兩級台階往上爬,拐個彎,撞上從二樓下來的鄰居大嬸。

“你是208那家的兒子不?”大嬸忙將他攔住,“回來得正好!”

看見大嬸的表情,徐彥洹心裏一咯噔:“是的,怎麼了?”

“有個男的找到你家,你媽不開門,他就把門踹開了,這會兒正……”

沒等大嬸說完,徐彥洹就一陣風似的衝了上去。

走廊上遠遠就就看見家裏的門大敞著,連同那形同虛設的防盜鐵門。有附近住戶聽到聲音來看熱鬧,圍在門口指指點點。

撥開人群進去,徐彥洹喘著粗氣,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家裏亂七八糟,僅有的一張桌子翻倒在牆角,布藝的拉鏈櫃也倒了,衣服散落一地,連幾個碗也沒能幸免,全都摔成碎片。

而他的母親白薇,正被一個瘦削的男人按在地上,抓著頭發往後扯。

“跑,再跑,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男人穿發黃的背心,胡子拉碴,形容狼狽,卻瞪著眼窮凶極惡,“快說錢在哪裏?再不說老子打死你!”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向他撲過來,緊接著拳頭狠狠落在臉上。

五月的第三個周末,天氣預報說17時有雨,實際上16時就開始下了。

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一滴雨落在眼皮上,徐彥洹艱難地睜開眼睛,恍惚間看見藍色的雨傘罩在頭頂。

還有點力氣,他去摸褲兜裏的手機,沒摸到,才想起剛才揍徐震的時候,手機掉地上,被徐震撿起來往牆上摔,屏幕都裂了。

徐震還趁他去扶母親起來,抱起門口的陶盆,砸在他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