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3)

第十六章

老舊的時鍾在沉默的空氣裏滴答滴答。

良久,蘇朔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說真的?」

餘棠點頭:「真的。」

蘇朔腦子裏兵荒馬亂,想了想,道: 「說結就結,說離就離,你當這是在過家家?」

餘棠看著他:「離婚或者打掉,二選一,是你說的。」

蘇朔又懵了,在記憶庫裏搜尋半天,才想起自己在暴怒下確實說過這麼一句話。

打臉來得猝不及防,蘇朔勉強理清思路,說話底氣略有不足:「那時候以為你跟別人……」

「嗯,如果是我,也會誤會。」餘棠罕見地打斷別人說話,語氣卻是事不關己的,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是我的錯,從逼你跟我結婚,到後來的一切,都是我一意孤行。現在還不算晚,還來得及把錯亂的一切回歸原位。」

這是蘇朔第一次聽餘棠說這麼多話,他曾經很期待餘棠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現在,他隻覺得這話刺耳,像被迎頭澆了一盆涼水,被迫清醒,卻寧可自己還在夢裏。

「那孩子呢?」 蘇朔遲鈍地抓到重點,「已經到這個地步,怎麼可能『回歸原位』?」

餘棠幾乎沒有猶豫:「孩子是我的,跟你沒有關係,如果你擔心我利用這個孩子脅迫你,我可以跟你簽責任書,他的一切全都由我負責。」

蘇朔是抱著負責任的想法找來這裏,餘棠的冷漠和拒絕讓他氣悶不已,他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是一個孩子,不是什麼可以當做砝碼交易的物件。」

「你可以當他不存在。」餘棠輕飄飄地說。

蘇朔快被氣笑了:「我是孩子的父親,怎麼可能當他不存在?」

餘棠的眼睫微顫,看著他的眼神變得冷冽:「這一年來,你不是也當我不存在嗎?」

蘇朔愣了下,大腦告訴他這兩件事沒有可對比性,然而喉嚨口像被堵住,堵得他說不出話。

「就當我從未出現過。」餘棠接著道,「如果你擔心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會對你將來的擇偶造成影響,我可以去切除腺體。」

聽到這裏,蘇朔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阻止:「別胡說,我怎麼可能要你……」

切除腺體對Omega的身體有多大損傷,生理課上從未認真聽過講的蘇朔都知道。

「總之,我不會再利用任何人任何事來威脅你,這一年就當作一場荒誕的夢,由我開始,就由我結束。」說到最後,餘棠嘴角微彎,像在禮節性地為這場「談判」收尾,「這些就是我想說的,希望沒有耽誤你太多時間。」

回到車上,蘇朔掏出一根煙叼嘴裏,按了半天打火機,沒點著火,煩躁地把煙吐了,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無意中看見後視鏡裏自己紅紫斑駁的一張臉,心情糟得想打人。

他自認心理素質不錯,見過無數大風大浪,鮮少有無法自我排解的煩惱,所以每當碰到這種棘手的特殊情況,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依舊是去泡吧。

在酒吧裏遇到之前被他當出氣筒揍過的其中一人,那人見到他跟見了鬼似的轉身就跑,被他提著後領拽回來:「陪我喝兩杯。」

蘇朔是典型的社交型人格,每次喝酒都呼朋引伴,左擁右抱,怎麼熱鬧怎麼來。這位不幸被抓來的朋友連著兩次遇上蘇少爺心情不好,周圍一個能幫他的都沒有,苦著臉在心裏自忖倒黴。

蘇朔連喝三杯,好似完全沒察覺對方不自在,瞇著眼睛看他:「怎麼不喝?」

那人擦了擦額角的汗,端起杯子:「喝……喝。」

嘴唇剛觸到杯沿,就聽蘇朔問他:「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那人險些把自己嗆著,勉強把嘴裏的酒嚥下肚,磕磕巴巴道:「有……有啊。」

蘇朔眉宇微蹙:「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人不敢瞎說,躊躇半天才開口:「想……想跟她上床?」

蘇朔「嘖」了一聲,很不滿的樣子:「還有呢?」

那人在心裏叫苦,不知道這個花花公子突然發什麼瘋,拉他聊情感問題。他摸不清蘇朔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怕一言不合又挨揍,腳尖朝外隨時準備開溜,小心翼翼道:「就……就想跟她待在一塊兒,想對她好吧,要不您再問問別人?估摸著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