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正是陸戟三年前在戰場上被人偷襲的事,當年他沉浸在再不能上戰場的悲痛中,過了許久才打起精神回顧當時的狀況,越想越覺得蹊蹺,從地點、周遭的人再到被砍傷的位置和時機,發生的理由充足到令人找不出錯處。

越是完美的過程越是讓人起疑,像是有人在背後一手主導。

於是陸戟自己暗中調查的同時,拜托沈寒雲也幫他留意,一有發現便告知於他。然此事牽扯甚廣,下及軍隊上達朝廷,均為調查對象,甚至坐在龍椅上那位也不能放過,是以查了這許久,才取得一點眉目。

“說來也巧,我前些日子去了趟關中,與那邊駐紮的軍隊有了聯係,可巧那兒有你帶過的一支隊伍,有幾個人惦記你領隊有方待他們又好,我便同他們聊了聊,你猜怎麽著,他們說,三年多前那場邊關戰役之前,曾有幾名祖籍京城的士兵加入隊伍,那場戰爭後便不見人影了,也不知是通過誰進來的,又是誰準許放出去的。”

按說此類軍隊人員流動應該通過當年身居將位的陸戟之手,可陸戟對此毫無印象,帶兵打仗動輒千萬兵馬,他也不可能挨個點名查驗。

思忖後,陸戟意在確認地問:“祖籍京城?”

“對,當時我聽到這兒就知道此行必有收獲。”沈寒雲一合扇子,“經過一番借喝酒交朋友為名刨根問底,你猜又怎麽著?”

陸戟蹙眉,耐著性子等他說。

與陸戟多年好友,沈寒雲自是想幫他找到害他的元凶,便也不賣關子,將搜集到的情報盡數告知:“那幾人跟新兵走得還算近,聊過幾句,問他們打京城哪家來的,他們一個都不肯說,誰想有回駐紮關外分發家書,讓那幾人眼尖瞧見了信封上的‘馮’字……沒錯,你繼母那個馮,這就巧了不是?”

天將暗時,陸戟回到府上,原打算直接去書房,想到今早的混亂場麵,心生抵觸不願前往。

他屏退左右,連段衡都遣走了,獨自一人行在曲折小徑中,仰麵望殘陽,低頭看落花,意外的心平氣和。

此刻身處竹林深處,他曾在這裏遭遇過襲擊,一支破空而來的箭幾乎貼頸側而過,若不是他耳聰目明反應機敏,怕是早命喪於此;

往前便是他從前愛去的池塘,為求幽靜,他能在那裏待一整天,可有一回他不過打個瞌睡,便有人自身後猛推四輪車,幸得他握了根樹枝在手,忙用它卡了輪子才避免落入池中。

三年來這樣的事不勝枚舉,且最後都揪不到人更遑論查出受誰指使,結果便是陸戟被迫提高警戒心,明明在自己家卻提心吊膽,活得還不如池塘裏的魚兒快活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