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滿拿著一隻幹淨布袋,小心撚起粉末一撮一撮往裏灌,時而抬手抹一把眼角,似在拭淚。

他還穿著昨日那身衣裳,陸戟記得,清晨醒來的時候他就穿得這般嚴實,怕他看見似的,將他抱上軟榻時,他在睡夢裏還攥著領口喊“不準看”。

光線昏暗,隱約能瞧見露在衣領外的一段白淨脖頸上有幾處紅痕,似乎是昨夜留下的。

腦中忽起嗡鳴,陸戟竟在這個時候記起昨晚的一些零碎畫麵,可惜太過短暫連不成片段,唯一令人有實感的便是貼著濕軟紅唇的溫熱觸感。

或許還觸碰了其他部位,脖頸、手臂、肩膀、前胸……甚至細嫩的大腿根。

而現下,這雙昨夜與他糾纏不休的唇隨著抽泣委屈地開合蠕動,將沾了粉末的手指塞入口中,以令陸戟莫名熟悉的姿態舔吸著,邊舔邊帶著哭腔含糊道:“這麽好的東西全灑了……哼,你不吃,我吃。”

第16章

虞小滿舔了一陣,自個兒也想起昨夜為了鬆弛某處舔過手指,臉霎時一紅,慢吞吞地把手指從嘴裏拿了出來。

可地上的鱗粉還沒清完,撚不起來的那些,虞小滿就用帕子擦,讓粉末沾在上頭。擦完舉起抖開,迎著窗外微末的殘陽,隻見素色的布帕宛如被染色,浮上一片濃淡相宜的碧光。

怎麽瞧也不像那種藥粉可賦予的效果。

在門外的陸戟不由得愣怔,早上不慎將布袋裏的粉末灑了的時候,他光顧著氣惱,竟沒留意其質地。

屋裏的虞小滿站起身,把帕子疊好同那無人問津的衣裳放在一處,抬手揩眼角掛著的淚,而後舉著手仔細瞧,不知其中又有何玄妙。

左右端詳,似是沒瞧出什麽名堂,虞小滿略顯沮喪地垂了手,抱起衣裳便要走。

在門外看了許久的陸戟早有準備,提前挪了位置到門廊拐角。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躲,許是不想虞小滿受到驚嚇,又或許是不想看到虞小滿哭。

待得目送那道纖長背影自拱門穿過,愈行愈遠,夕陽將將收走最後一縷光線的時候,徹底看不見了。

隱在黑暗中的陸戟在原地巋然不動許久,末了,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原想著這種不光彩的事合該關起門來自己處理,孰料那幾個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不知誰嘴碎捅到大夫人跟前,晚間陸老爺歸家,聽聞此事勃然大怒,當即派人叫長子長媳速至前廳,一副要追究盤問的架勢。

平日裏這個點,陸府眾人早就熄燈睡下,這會兒有好戲看,紛紛披了衣裳跑來前廳圍觀。陸鉞來了,二房的幾位也來了,多數嘴上說著擔心陸戟,實則恨不能搭個戲台子,再弄些瓜子磕起來,這般看戲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