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滿整顆心都在顫,咬緊牙關才勉強令自己不失態,卻在下一刻,陸戟自懷中掏出疊得整齊的兩張紙時破了功。

這兩張紙,前夜還藏在虞小滿的枕頭底下,如今竟易了手。

生怕麵前的人再逃避,陸戟將寫了兩句情詩以及二人名字的紙展開,讓他瞧清楚:“若隻是為了報恩,為何將此物帶在身邊?”

虞小滿睜大眼睛,看著上頭的字,手舉到半空想要回來,終究還是蜷起手指,放棄了。

睫羽垂落時,眸中已經含了淚。

“你又這樣,你總是這樣……總是逼我,非要我承認心裏有你。你知道,明明都知道,還是要逼我說出口,非要這樣……一刀一刀,淩遲我的心。”

帶著哭腔的嗓音沙啞,虞小滿再不掩藏滿腔苦澀,“得了我的答覆,又遲遲不回應,哪怕、哪怕拒絕,也好過讓我抱有希望,又一再失望,我好不容易躲到這裏來,好不容易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你又來、又來招惹我,你、你怎麽……”

越說抽噎得越厲害,到最後連一句完整的抱怨都說不清楚,“你怎麽、怎麽這樣啊……”

到底是說不出“卑鄙”之類的字眼,虞小滿嫌棄自己沒出息,眼淚肆虐,哭得更凶了。

然話音剛落下,委屈發顫的尾音猶在,虞小滿就被摟著腰往前帶,納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

陸戟也不平靜,噴在虞小滿頸窩的呼吸很急:“別哭……怪我,都怪我。”

怪我沒能好好保護你,怪我無能,分明與你抱有同樣的情,卻連伸出手都猶豫,連回應都做不到。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虞小滿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都視如草芥,若是實話同他說了,他必要留下與自己共度風雨。

若不說那樣的話,他的小滿怎會願意離開?

他隻想他的小滿好好活著而已。

那些狠心的話語紮在虞小滿心上,如今陸戟抱住虞小滿,那刀也不分畛域地捅在他心口。

可他們抱著渾身是傷的彼此,再鮮血淋漓的痛也變得不那麽痛,就算前路有更多的危險,就算下一刻天塌下來,也可以昂首挺胸從容應對。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最後一點殘雪也化作潺潺溪流彙入大海。

虞小滿吸吸鼻子,從陸戟懷中退開,還是埋頭不敢看他:“我姐姐是不是同你說什麽了?”

陸戟摟著他的腰不放:“沒有。”

方才大哭一場的虞小滿臉上燒得慌,推著陸戟的前胸試圖掙開,沒想聽到一聲悶哼。

“怎麽了,哪裏疼?”虞小滿慌了神,再不亂動了,“是不是我姐姐……”

“不是,前陣子不慎受了點傷。”

虞小滿不太信他的話,合理猜測:“又是陸鉞幹的?早知道走之前我好好收拾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