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人到底不一樣,虞夢柳不似從前刁蠻任性,也能說會道許多,一句話就緩和了略顯尷尬的氣氛。

陸戟自是不會同她計較,執杯舉起,淡淡道:“無妨。”

三人圍著暖爐話家常,多是虞小滿和虞夢柳說虞家村的事,陸戟在旁聽著,時而為虞小滿布菜,時而攔住他要倒酒的手,用眼神警告他不可貪杯。

其實不消他警告,虞小滿不勝酒力,空有把酒言歡的心,喝了兩杯就雙頰飄紅,身體東倒西歪直不起。

天是聊不下去了,虞夢柳幫他要了醒酒茶,陸戟攬著他的肩喂他喝下,過了小半個時辰才逐漸轉好。

隻是人還有點傻,看著陸戟吃吃地笑。問怎麽了,虞小滿搖頭不肯說,把臉埋到臂彎裏,等到再次抬起頭來,一雙水潤的眸子仍直直盯著陸戟,酒氣散了,臉反而紅得更厲害。

虞夢柳感激陸戟幫著隱瞞了虞家找人替嫁的事,特地斟滿酒盅舉杯:“這杯謝您心胸寬廣,有容人之量,若不是您,我與我家夫君便無緣相遇,我現在光想著他可能會娶別的姑娘都恨不能……老天有眼,活該您娶我們小滿這麽漂亮的媳婦兒,活該您的腿能治好!”

前麵好端端的,最後這句脫俗得令陸戟有點懵。

聽到自己名字的虞小滿反應倒是快,酒杯沒摸到,轉而拉著虞夢柳的胳膊,撒嬌般地晃啊晃。

“小滿也謝謝姐姐,若不是姐姐當初選了我,我光想著……就……”神智尚存一線,虞小滿不便明說,咬了咬唇,“就又要哭了。”

散席到外麵吹了會兒冷風,晃晃腦袋,總算徹底清醒。

虞夢柳有孕在身,上轎時捂著小腹,一邊一個丫鬟小心攙扶,虞小滿愣愣地看著,待轎子走遠了看不見,才低頭看自己的小肚子,用手捏了捏,心道這陣子吃得太好,貼了幾層冬膘。

陸戟把馬牽了來,要扶虞小滿上去,虞小滿節節後退,說自己胖了馬兒駝不動,讓陸戟先走。

陸戟幹脆翻身上馬,踱到虞小滿跟前長臂一伸,側身彎腰將他攔腰撈起,穩妥安置在身前,寬大披風將他纖瘦的身體密不透風地包住。

眨眼功夫,虞小滿已經坐在馬上,緊接著耳邊傳來陸戟低沉的一句:“坐穩了。”

虞小滿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陸戟一甩韁繩,喝了聲“駕”,馬兒便撒開四蹄奔跑起來。

獵獵寒風劃過麵頰,卻因身體裏暖和,並不覺得如何冷。虞小滿整個人被陸戟擁在懷中,堅實臂膀護在兩側,身下的起伏顛簸也不足為懼。

穿過人煙稀少的窄巷,視線開闊的同時光線也被留在身後,馬蹄聲隱匿在呼嘯的風裏,前方似有浪濤拍岸的動靜,腥鹹濕氣裹著淩冽疾風,令虞小滿精神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