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夜,原來是滿月(2 / 2)

奪去她生命的東西。

黯淡天光裏,陸景明緊緊抱著那個杯子,如同兩歲那年一樣,哭得很小聲。

第二年,陸景明九歲了。

有誌願者聯係到陸景明的奶奶,他被從鄉下趕來的奶奶接出孤兒院,兩人從此相依為命。

——無非是開始新的噩夢罷了。

*

淩晨十二點半。

昏暗的臥室,沈熹慢慢睜開眼。

臉上一片冰涼。

伸手觸了觸,指尖濕潤。

她還有些晃神,沒完全從那場色調冰冷的夢裏醒過來。

【陸景明從小到大都過得很艱難】

這是原書上對陸景明的概述。

可直到這一刻,沈熹才意識到這句話,究竟代表了什麼。

從前看書時那一行輕描淡寫的文字,忽然就具象化了。

原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背後,是這樣的場景。

而這樣的場景,不論陸景明走到哪裏,都會以不同的方式的出現在他麵前。

他就在這樣的環境裏,沉默地,堅定地,一步步成長為將來那個偏執到極點的反派。

沈熹覺得他有點可憐。

可能不止一點。

想起那個碎掉的杯子,她把臉埋進掌心,鹹濕的淚水溢出指縫,滴在蓬鬆柔軟的被子上。

“沈熹,”她喃喃自語,“你都幹了些什麼事啊。”

下一刻,她掀開被子,連鞋也來不及穿,披頭散發的衝出去。

家裏的人此時都回了房間休息,沒人發現她的離開。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思緒亂糟糟的攪在一起,似一團亂麻。

她想,自己應該給陸景明道歉。

她想,陸景明現在應該很難過。

她想……

可是陸景明現在應該不會想要看見她。

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沈熹赤著腳站在陸家的別墅前,臉上是濃重的茫然。

時間已經很晚,陸家的人也全都休息了,偌大的房子黑漆漆的,連一盞燈也沒有。

不——

有一盞。

那是二樓最角落的窗戶,一縷暖黃色的微光從玻璃窗裏映射出來。

沈熹恍恍惚惚的走到那個窗戶下方,抬頭往上看。

她的視力一向很好,一眼就看見那個坐在床邊書桌前的少年

果然是他。

“陸景明,”她眼角閃過細碎的水光,喃喃道,“真的,真的對不起。”

“啪嗒——”

陸景明把最後一塊碎片放上去,滿是裂痕的白瓷杯晃了晃,終於在膠水的作用下,勉強恢複原樣。

他放輕呼吸,一直緊繃的臉色終於緩了些許。

忽地,他長睫顫了顫。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他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聲音很小,和著夜風一起吹進耳中,夾雜著幾聲含糊不清的嗚咽。

陸景明“謔”地站起來,用力推開窗戶,探身看去。

樓下草坪安靜依舊,空蕩蕩的。

沒有他想象中的那個人。

他自嘲一笑。

正要關上窗戶,餘光中,一道纖細的背影一晃而過。

像是幻覺。

陸景明關窗的動作僵住。

他緊緊抓著窗欞,指節泛白,手背青筋微微鼓起。

好一會兒,他用力閉了閉眼,鬆開手,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