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冷汗(2 / 2)

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從包裏摸出一隻錘鑿了一塊磚下來,放進嘴裏咀嚼起來。我驚了一下,問你在吃什麼?馬鳴蹲在原地不話,我甚至懷疑他撞邪了,正要湊過去一窺究竟,馬鳴忽然轉身,往我嘴裏也塞了一塊敲下來的磚塊。

入口就是土塊的味道,灰塵被擦幹淨了,到沒有難以下咽的髒感,心裏上卻叫人難以接受。我正要呸呸將磚塊吐出來時,忽然舌尖一抿,嚐到了幾分熟悉的味道。

這味道讓我遲疑了一會兒,接著堅硬的外殼在嘴裏化開,是有點發黴的陳年玉米漿糊,裏麵包裹的是稀釋後的芝麻糊,應該還摻雜了點別的什麼東西,敦實管飽,芝麻味卻很淡。

“像壓縮餅幹。”我評價道。

馬鳴拍掉手上的灰塵,:“這是糧磚。”

我隱有耳聞,稀奇道:“還真有這種東西?”

我老家農村也有這樣的傳聞。上次聽家裏老人閑聊時起過,道是新朝成立前的戰亂時期,有錢人家為了保障生存資源,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挖空家宅地基,修建逃生地道,地道中不僅存放著重要的戰略物資、躲避戰亂的隱蔽房間,甚至連牆壁都是用一種特殊的磚頭構成。看似和普通磚頭沒有差別,其實裏麵都是漿糊風幹成的糧食,也叫糧磚。又以前大躍進時期有一戶貧困人家,就是靠熬煮糧磚才沒有活活餓死。

老一輩都是受過資產階級奴隸的,地主在他們眼裏就是十惡不赦的代名詞。我老家有個上了年紀的阿奶,神誌渾濁,念著地主搶了她的孩子做嬰兒床。其實是她自己年輕時摔跤流的產,沒人搶她的孩子。

這種傳聞我一般都和嬰兒床一樣當以訛傳訛的怪談來聽,沒想到卻在清潼莊園的地下見識到了。

繼續前進下去,轉過拐角,前方走廊兩旁被廢棄的倉庫映入眼簾。門都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隻是不知道被遺忘了多久,門內一打開,就撲出陣陣煙塵。馬鳴走進去巡視了一圈,都是些經年囤積的糧草,已經陳化成黑色的麩質。他轉過身來對我聳了聳肩,:“什麼都沒有。”

正在此時,一雙蒼白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我冷汗唰的就下來了,正要叫心,那雙手倏忽一下又不見了,快得像是我的錯覺。馬鳴見我神色不對,就問我怎麼了,我哆嗦著嘴唇,咽了口唾沫把手的事了。就見馬鳴麵色嚴肅,挽起恤袖子用手電筒照著肩膀,我跟著看過去,一隻漆黑的掌印漸漸在他肩頭浮現,他的臉色也變得青白不自然起來。

我和他都陷入沉默。早知此地冤魂凶殘,卻沒想到剛一進來馬鳴就中了招,他在我眼裏可是十分牛逼之一神人了。本來就覺得不靠譜,這下我心裏又增添幾分恐懼。

馬鳴道:“媽的,是咒印。”

草原上的人家放羊時會在羊角上捆係一條飄帶,代表這是自家的羊。咒印也是與此類似的東西,鬼魂給你下了咒印,就表明它盯上你了,你這個人是它掌下的獵物,被捕捉被狩獵,至死方休。馬鳴來之前應是做好了完全準備,卻還是防不勝防。

“那怎麼辦?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要不我們先回去?”我急道。

“不。”馬鳴堅定而緩慢地搖了搖頭:“越逃避死得越快。事到如今,隻有繼續走下去,找出前因後果,把那東西解決了才行。”

我掌心汗濕,一不留神手電筒落了下去,咕嚕嚕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滾走。我急走幾步將手電撿起,再起身時,一扇緊閉的大門出現在我眼前。

這扇門乍看之下和別的門沒有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它大門緊鎖,似乎裏麵隱藏著不見日的秘密。

我上去扯了扯門鎖。百年過去,這鎖的質量依然上乘,兒臂粗的鐵鏈繞門數圈,叫人看了驚心。馬鳴在旁邊簡單處理了肩上咒印走過來,見此皺了皺眉,道:“我剛才在那間倉庫裏好像看見過一把斧頭,我去拿過來。”破開鎖鏈顯然不現實,隻能拿斧頭劈開門進去。

我看他還要回那間倉庫,就:“要不還是我去?”

馬鳴搖頭拒絕:“誰去都一樣。它憑自身意願找上的人,不是呆在哪兒就沒事的。”

我道:“好,你去吧。我給你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