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和尚來(2 / 3)

向著自己所認為的下山方向奔跑著,她一向以自己的強大的記路能力而驕傲,按她的話來說就是:路癡這麼呆萌的屬性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狂拽酷炫的她身上。但她所忽略的,是被朋友們嘲笑了很久的方向感。

社會的現實盡管殘酷,可父母給她的愛很好的保護著這個脆弱的女孩,自然的殘酷和內心的恐懼讓她留下了眼淚。天色漸漸地黑暗,雙腿如同被灌入了沉重的鉛塊。包包中用來應急的巧克力隻餘下了一塊,沒有任何野外生存常識的她已耐不住去吞食雪塊,本就不大健康的胃迅速蠕動讓她不得不捂住絞痛的小腹。

“嗷嗚…”

一聲悠長的嚎叫讓楚漪笑立刻回身盯住了一個方向,一隻隻灰白相間的影子在林子裏竄了出來,此刻天還沒有暗下來,倒也是瞧的真切。狗…?不,是狼!

楚漪笑一下子就亂了手腳,她早早就聽過人說南山上有狼,但那也是夜裏,怎麼會在白天出現?

那些餓極的狼顯然看見了楚漪笑,它們沒有立即就撲上來,而是猶如在自家後花園裏漫步一般,一步步的試探著,緩緩的挪動著爪子,寬大而彎曲的最終冒出一串串的熱氣,夾在雙腿之間的尾巴在雪上帶出一道道淺淺地劃痕。

它們走得很慢,可一旦楚漪笑挪動一步就會立即撲上來,爪子踩在雪地上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有些幹枯和淩亂的皮毛顯示這個冬天他們的日子也不近好,大自然殘酷的奪走了他們的大多數口糧,盡管對於那些口糧來說這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為什麼白天會出現狼!此刻楚漪笑心中的恐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就像看到一輛失控的車向她急馳而來,不能動,動不了,一切都要結束掉了。看著這些繞著圈想要麻痹被圍捕的她的狼突然就想起一句話:狼,性狡也。

在她的內心深處,一個小小的聲音對她說:“不會的,我怎麼會死在這裏!我還沒有畢業,沒有結婚,不會就這麼完了!她還沒有為明日的報紙添一條頭條的欲望!”

我該怎麼做?沒有任何武器的她滿懷希望學著些小說裏的瑪麗蘇女主,想著狼伸開雙手,努力地表達自己的善意,表示自己沒有武器,不會傷害他,就像對著朋友家的大型犬一樣。

狼動了,但不是想大型犬一樣撲進她的懷裏,而是一口咬住了她的左臂。隨著劇痛到來的那一刻,她再一次留下了眼淚,與以往不同,屬於純生理性的。與之一同而來的,是另外幾隻狼的攻擊。她一邊尖叫,一邊努力的摔打著身上的狼,想要把它們弄下去,卻因為被咬住了腿,被拖倒在地。帶著肉刺的舌頭在臉上舔過,滑膩與醒臭伴隨的是如脫皮一般的炙痛。鞋子不知掉在那裏去了,衣服和血肉死死地纏在了一起。她一巴掌甩過去,似是劃在了一隻狼的眼睛上,引得它一陣哀嚎,隨即,裸露出白骨的便是楚漪笑的手了。

狼終究是狼,不是狗。

狼,性暴也。

楚漪笑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死亡,隻是沒有一樣是這麼痛苦而難以忍受的。痛得不是咬,是撕扯。那種痛,不是哀嚎可以減輕的,飛濺在臉上的是屬於自己的火熱,迷糊住自己眼睛的是自己的紅色。

那不是一種痛,而是一種燙,一種想要拋棄自己軀殼的感觸,一種麻木。眼前紛飛過父母的影子,朋友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