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從大學畢業後就被祁晉招進公司,層層篩選後安排到祁冷身邊跟著打理事情的。

起初祁冷對他還是極為戒備的,甚至是連續幾個月都沒說過一句話,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嘮叨,硬生生把自己一個年華正茂的小夥子整的跟個囉嗦老太太一樣。後來慢慢的,祁冷也就漸漸有些接納他了,偶爾會回他兩句。

跟在祁冷身邊幾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他笑。

祁冷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眼眸微眯,“何助理,你在看什麼?”

何西想得正出神,被他一驚,瞬間移開眼,看了眼還有幾秒鍾就要變燈的紅綠燈,強作鎮定道:“祁總說想見見您,在盛安酒店等著您。”

祁冷神色瞬間冷下來,牌子上的燈變成了綠燈,何西手打著方向盤,聽見身後座位上少年輕蔑的一聲冷哼:“不見。”

何西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這父子倆這幾年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夾在中間,經常不好做人。

何西沉默了一會,應道:“好的。”隨後方向盤微轉,在前方的岔路口調頭。

——

何西把車停在了一棟公寓樓門前,這是祁冷住的地方。

祁冷推開車門徑直上了樓,何西跟在他身後邊給他點餐邊向他彙報事情。

忽地祁冷揚了揚手,何西瞬間噤聲。

祁冷看著門上一個很淺很淺的指印微眯著眼,眉頭緊皺,似乎是想到什麼用指紋解開鎖,迅速拉開大門,一眼便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中間閉目養神的中年男人。

一直站在祁冷身後的何西看見祁晉,依舊平靜,可心中宛如掀起了驚濤駭浪,數不清的‘臥槽臥槽臥槽’在腦海中猶如草泥馬般撒腿狂奔。

坐在沙發上淺眠的男人聽見動靜,緩緩睜開了眼——一雙和祁冷一模一樣的桃花眼,精致,妖嬈,勾人。

隻是兩者有很大不同的是,祁冷的眼睛是散發著寒意的,缺少了那份本該的風流。

祁冷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陰冷至極,“誰讓你進來的。”

“我聽說你又打架了。”祁晉站起身,掃了眼整個客廳的裝扮,轉頭看了看他,見他依舊一臉陰狠的表情,要是一般人看見了肯定會害怕,可祁晉隻是淡淡地說道:“別這樣看著我,隻要我想,什麼鎖都不能擋住我。”

祁晉穿著一身灰色的休閑服,兩邊白色的線條更顯他高大的身材。明明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眉眼依舊精致風流,臉上隻有很少的皺紋,看上去就像三十歲的優質精英。

出聲百年名門望族,傲人的身世以及那出眾的相貌和氣質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淑女名媛趨之若鶩。公司裏的那些女職員更是每天都在比誰衣領拉得低,誰的尺寸更豐滿,想爬床的人不計其數。

祁晉的這番話更加刺激到了祁冷。

祁冷冷笑一聲,餘光瞥到右邊的桌子上有一個煙灰缸,隨手就抄起煙灰缸砸了過去,發出清脆的響聲——昂貴的煙灰缸在祁晉腳邊四分五裂,碎渣迸裂得到處都是。

有幾塊濺得太高,被彈起來,飛快地劃過少年白皙的臉,瞬間,一道細細的紅線在他臉上出現,然後漸漸加粗,鮮紅的液體順著祁冷的顴骨滑過下巴,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看起來格外妖冶。

漆黑的眸子透著一股森冷又危險的味道,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祁冷死死地盯著祁晉,額角的青筋微微暴起,“這是我的房子,你他媽給我滾出去!”

他的聲音充斥著危險和隱隱壓不住的暴戾,十七歲的少年早已長高,已經可以隱約看出比祁晉高出那麼一些,站在他的麵前甚至能感覺到暗暗的壓迫感。

少年人的氣勢逼人,祁晉微微一怔,竟有隱隱被壓製的感覺。

看著眼前眉眼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少年,視線微移到祁冷桃花眼眼尾處的一顆小小的痣時,眼眸微深,平靜無波的眼睛裏泛起了淺淺的淚光,再看到祁冷此時陰冷憎惡的眼神,祁晉才恍然:

當年那個矮矮小小、隻到他腰間那麼高求抱抱的小男孩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憎惡他的祁冷。

究竟是什麼讓一個曾經天真無邪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看著像極了他和林瀟的祁冷,眼眸神色沉沉,“祁冷,我記得你以前還是一個好孩子,怎麼現在......你以前那些事情我不追究,可是你夏阿姨這件事你是真的做錯了,你跟我回去道個歉,這個事就算翻篇了,卡我也會給你解凍——”

“嗬。”

祁晉話音未落就聽見祁冷一聲冷笑,他微微皺眉,“祁冷你......”

祁冷輕蔑地嗤笑出聲,眼尾微微上挑,眼尾那顆淺褐色的一點痣隨著動作也跟著牽動,明明是笑著的,可眼底的寒氣已經快要可以將人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