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初悸(1 / 2)

伊人對人情世故一向懵懵懂懂,也向來能隨處而安,可是此時此刻,她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願望:無論如何,不能讓裴若塵受到傷害。

想到這裏,一直配合著的腳步,馬上頓了下來。

裴若塵察覺到這細微的差別,也側過頭看著她。

卻看到一雙清澈無垢的眼睛裏,滿是毫不掩飾的驚怕與擔心,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堅決。

裴若塵福至心靈,似乎了解了她的顧慮,手又是一緊,唇微微一彎,又勾出一輪溫暖的笑靨來。

“不要擔心。”他輕聲說罷,突然伸臂一摟,結結實實地環住了伊人的腰,然後足尖換力,整個人突然拔起,向院外衝去。

屋裏的尤主管初遇此事,愣了一愣,隨即站起發號司令:留下他們!

他的話音一落,也不知從哪裏鑽出了一堆人,個個彎弓引箭,隻見那劃亮視線的箭簇,蝗蟲一般密密實實地射了過來,伊人嚇得忙閉起眼睛――從前做手工,哪怕是針紮到了手指,都是生疼的,如果這利箭在身上戳一個窟窿出來,那一定痛得要死要活了。

伊人很怕痛,像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怕痛。

可是箭並沒有落在她身上,環在她腰上的手臂略略往前帶了帶,又將她換到了胸前。

耳畔,又箭簇插入身體的‘噗嗤’聲,可是伊人沒感到疼。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安全落到了南天茶莊外,而院子外,不知何時已經圍滿了官兵,強弩在手,將南天茶莊圍得水泄不通。

大門打開,本來持劍追出來的人又連忙退了回去。

裏麵傳來尤主管的怒吼:“方澤,你這個叛徒!”

伊人連忙轉身麵向著裴若塵,裴若塵已經伸手抹掉了臉上的偽裝,依舊俊朗清倫,隻是麵色稍見慘白,深青色的衣裳不知是不是弄沾的緣故,上麵有一簇一簇的黑團。

她的鼻端聞到一絲絲血的腥味,心不知為何,莫名地沉了沉,痛――就像小雞在心髒上啄啊啄。

她看到了插在裴若塵身後的箭,一半已經沒入了體內,鮮血淋漓,伊人隻是看著,就已經疼得痛楚難當,更何況是中箭之人?

“你……”她握著裴若塵的手,怔怔然,卻又說不出話來。

“裴大人!”裴若塵還沒來得及安慰她,一個頭領模樣的官兵已經走了過來,滿臉恭敬地拱手道:“裴大人隻身犯險,終於將這群盜賊一網打盡……”還未說完,他也看到了裴若塵的傷情,臉色一變,失聲道:“這,裴大人,請速速包紮療傷!”

裴若塵鬆開伊人,含笑搖了搖手道:“不要緊。”隻是聲音虛弱,臉色越顯蒼白。

“若塵,這個時候還逞什麼強。”一個洪亮爽朗的聲音分眾而出,賀蘭欽身披戎裝,大步流星地走到裴若塵身邊:“這麼厲害的傷,一定要早點治,你該不會忘記了半月後是什麼日子吧?哪有行走不便的新郎官?來人,送裴大人回府!”頓了頓,他又斂起雙眸,掃了一眼南天茶莊,語氣驀地陰冷起來:“至於這裏,就交給我吧。”

裴若塵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伊人則細細琢磨著‘新郎官’三個字,不知為何,覺得全身上下都澀得不自在。

“哎,伊人。”賀蘭欽正準備大步走上前之時,瞥眼又看到了她,不由露出一輪笑來:“你在這裏等一等,待本王將這群盜賊收拾了,再親自送你回逍遙府。”

伊人似聽未聽,隻是揪著手掌上包紮傷口的布條,愣愣地望著裴若塵的背影。

賀蘭欽已經對她的漫不經心有點習慣了,而且事態緊急,他還要收拾茶莊裏的逆賊,當即顧不上伊人,大步走到隊伍前,指揮著如何將茶莊眾人一網打盡了。

伊人就這樣被丟在兵荒馬亂中,望著裴若塵越來越小的背影,突然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亦步亦趨,不遠不近。

裴若塵上了轎子,因為傷勢的緣故,轎子並沒有行走得太快。跟在後麵的伊人不急不徐,竟然趕了上來,低著頭,默不作聲地跟在左右。

抬轎子的人好奇地看著她,因為記著方才自家少爺是與她一起跳出來的,所以並沒有出言驅趕,而是任由伊人低著頭、默默無語地跟進了當今宰相的宅院,裴家。

等到了內堂,裴家家人將裴若塵扶了下來,早已有宮裏來的禦醫守在了一側,見宰相公子一下轎,立刻圍了上去,將裴若塵圍得水泄不通。

伊人沒能看到他。

“若塵!”但聽到一個清麗的女聲,那團團圍住的禦醫頓時分出一條路來,從府外徑直跑來一位年輕秀美的小姐,身穿錦緞,氣質雅致,秀氣的眉眼中透著一股大氣的華貴。

“悠公主。”禦醫們一邊讓路,一邊打千兒行禮。

裴若塵正被這八個十個禦醫折磨得哭笑不得,見到她,轉而一笑,柔聲問:“悠,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