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良愣了一下。倒不是說這有多麼令人激動，而是有些突然。白天無人敢招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怎麼晚上突然就被邀請了？

自己不是沒人要嗎？

“怎麼樣，合同我都帶來了。”說著，張裏元拿出一疊厚厚的A4紙，撓撓頭，“底薪嘛，我們沒有大資本投資，隻能先1000一個月這樣子。”

“為什麼找我？”龍良忽然有些渴望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我覺得你就是未來學院的第一中場。”

張裏元的表情沒有一絲假作，中肯，篤定。龍良心中忽然釋懷了，就像今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

“龍良！留步！”

正要同意，一中年男子飛奔而來。他喘著粗氣，伸出手：“我是雄鹿隊的主教練埃森豪斯。加入我們吧，我們明年一定進一級聯賽的。你來就是主力，絕不會埋沒你的！”

“這……”

“龍良！別簽！”

手都沒握，又一男子小跑而至，說話都有點喘：“很抱歉之前拒絕了你…我是沙鷹隊的主教練…我和上頭商量過了…他們願意簽下你，而且決定提供600一周的底薪。”

沙鷹隊。龍良還記得。就是那個去年的冠軍隊。

“龍良！”

“龍良！”

眼見來的人越來越多，龍良不禁大為困惑。自己不就踢了一場野球嗎？怎麼都來了？

張裏元笑著欣賞這一奇葩場景，不說話。他就想看看，龍良在麵對這種場景是什麼樣的反應，能否分析局勢，權衡利弊，能否真正在陳清風走後扛起球隊的大梁，成為那個中流砥柱。

“我願出900周薪！”沙鷹隊教練勢在必得。背後是大財團，不差這點錢。

嘰嘰喳喳，哄哄鬧鬧。龍良卻沒有因此受影響。他在分析，分析可能的未來。

以雄鹿為代表的二線隊，自己去了肯定是主力。但就算是主力也不會有很好的待遇。隊友與自己的實力參差不齊，連能否在下一年晉級都難說，更別說還要浪費一年的時間去二級聯賽虐菜了。

再看以沙鷹為首的兩支一線隊，他們背後肯定有一定的資本撐腰，薪水暫時不是問題。但以自己現在表現出的實力，去了也不過是輪換或是替補。就算上場機會能夠保證，光芒也會掩蓋在眾高手的光輝之下。總之，就是出人頭地，但沒有完全出人頭地。

反觀清輝隊，雖說剛剛升入一級聯賽，實力並不突出，但貴在強的球員較少，對自己的需求度較高。同時，這樣的球隊不僅能保證自己的主力位置，全隊上下剛入一級聯賽的衝勁也會帶領大家走得更遠。

所以，你會如何選擇呢。張裏元不動聲色。是選擇去混冠軍，還是從實際出發，一步一個腳印，將自己的價值充分展現。

“各位，不用再爭了。”龍良忽然發話，“我認真地考慮了大家提供的條件，作為一個被拋棄的球員，我很感動。但思考再三，我依舊覺得清輝隊更適合自己的發展。我決定簽約清輝隊，抱歉了。”

“唉。”

“行吧。”

“恭喜張教。”

“恭喜了。”

一片嘩然。沙鷹隊教練似乎很驚訝龍良拒絕了如此豐厚的條件。在他眼裏，誰踢球不是為了錢呢？

不過，自己的板凳厚實無比，倒真不缺這一個。他頗具嘲諷地瞥了龍良一眼。自己的真正目的隻是想壟斷人才而已。

一線隊的最低參賽人員是16個，但上限是24個。隻要有錢，你買兩隊也沒人管你。

望著眾教練遠去的方向，張裏元十分滿意。“不送，老友——”他故意朝著沙鷹隊的主教練揮揮手，得意地笑著。

月光正媚。龍良感慨地趴在欄杆上。就像過山車一樣，驚險，又一波三折。

“所以。”張裏元靠著欄杆，“什麼感受？”

“沒啥，就感覺你的眼光挺準的。”

“我策，給你台階你真下是吧？”

“不然呢？不下嗎？”

“走咯。”張裏元轉著哨子，不忘朝身後的龍良揮揮手，“明早九點見！”

所有人都走後，吵鬧的走廊還是那麼吵鬧。男生們或是光著膀子掛著毛巾，或是大喊一波一波。沒有人特別注意這個趴在欄杆上的男孩。

秋風送晚，他忽然笑了。笑得那麼篤定，那麼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