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後建築物倒塌的聲音，洛空澄的第一反應是蹲下身來護住腦袋，緊接著他便意識到，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

還好精神海中的鏈接尚且存在，洛空澄能感知到馮微塵的情緒波動，雖然知道對方生氣了，可也變相地確認了他的安全。

洛空澄合眼，受到召喚的影別便在盤旋兩圈之後，精確無誤地飛到馮微塵身側，末了落在他的肩上。

馮微塵輕輕撫過雪鴞的羽毛，偏過頭去歎了口氣。

{你還好嗎？}

{我還好，不用管我。}

洛空澄頓了頓，抬手揮散掉麵前揚起的灰塵。

{你們繼續執行任務。}

他現在算是要孤身一人麵對未知，即便是馮微塵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卻也是無可奈何，布局的是別人，入局的是他們，強行破開局麵……不知道會不會逼得對方下死手。

隊員們看見馮微塵指尖的精神力光束逐漸熄滅，馮微塵隻留給了自己兩秒鍾的猶豫時間，而後他轉過頭來，對著一隊和二隊的隊員們說道：

“任務繼續。”

建築內光線很暗，隻有少數的光影能從破開的缺口處滲漏下來，投在前路上，也隻留下一片一片的斑駁景象。

這一層一眼望不到盡頭，洛空澄想，這裏原先可能是L區的某處大型建築，比如醫院、商場、又或是別的什麼公共區域。

前行的腳步在下一刻停住，洛空澄站定，環視了四周，最後竟是將配槍收了起來。

陰暗的殘樓內響起他的歎息聲，洛空澄就這樣將自己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別人的視野中，空氣靜默了片刻，洛空澄輕聲說道：

“你有什麼故事要講給我聽嗎？”

沒有人回應他，可洛空澄似乎是自顧自地接著往下說：“還是說，那些陳年往事，你不想再提，所以隻能帶我去往埋藏著真相的地方，等我自己一點一點把它們都搞清楚？”

“劉昭。”

久違的呼喚，熟悉的名字，不同的心境，洛空澄竟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是應該先慶幸他沒有死在那場空難當中。

還是先責怪他將那些本該早就公之於眾的謎底隱瞞了這麼久。

“我以為……至少，我是全心全意地在信任你。”

眼底有些酸澀，洛空澄抬手欲蓋彌彰地在眼睛上揉了揉，再抬眼，麵前便多出一個人來。

劉昭容貌依舊，隻是早已不見先前Z塔上校的氣度，如今他的身影裏寫滿了狼狽與疲累，一雙眼睛躲閃著，不敢與洛空澄對視。

“所以，我們現在這樣，”洛空澄苦笑一聲，“該算作敘舊嗎？”

氣氛很低沉，看得出來，他們兩個都有許多問不出口的問題、說不出口的話。

“Z塔快要陷入死局了。”洛空澄嗓音喑啞，“張司令把它完完整整地交到我手上，我當然不希望自己辜負他的期望。”

張嶄的語氣、神情，他統統記得很清楚。

句句不提赴死，卻句句都是托付。

“是錯的。”

半晌，劉昭才開口：“是我們，從頭錯到了尾。”

洛空澄垂眸，朝身側挪了兩步，倚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靜靜等待劉昭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