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2 / 3)

聲線低沉慵懶,口吻隨意,易暉仔細看了看他指的那兩處,發現他說的很有道理。

“謝謝,謝謝您。”易暉再次道謝,屁股往邊上挪了挪,邀請男孩坐下。

男孩擺擺手,抬臂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朝前麵看了一眼:“真想謝我,下回幫我畫幅畫吧。”

易暉懵懂又鄭重地點頭:“什、什麼畫?”

“肖像畫。”男孩擠眼睛衝他笑,然後把食指豎在唇邊,壓低聲音說,“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這便是他們的初遇。

彼時的周晉珩還在念書,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氣,莽撞冒失地闖入易暉的世界裏,連同那個春日午後的鳥語花香,一起被易暉悉心珍藏。

後來在相親宴上重逢,易暉隻當這是一場天定的緣分,哪怕對方已經不記得那天在畫室的初遇,易暉仍然堅信,以後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他可以慢慢讓他記起,再製造更多更美好的回憶。

他自作主張地沉浸在甜蜜中,忽略了周晉珩當時出現在畫室的原因,以及周晉珩麵對他時幾乎不曾掩飾的敷衍與厭煩。

上輩子有些直到最後都沒參透的事,換了副身體卻頓悟了。易暉苦笑,從前他以為通過努力便可以與正常人無異,現如今才知道愚蠢果然大多源於天生,不然他不會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垂死掙紮,傻事做盡。

江雪梅快回來了,江一芒坐在一旁觀察易暉,見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大氣也不敢出。

終究是易暉主動安慰她:“我沒事,不用擔心。”

江一芒將信將疑:“那你剛才……為什麼哭啊?”

易暉想了想,說:“風太大,沙子迷了眼睛。”

“切,你騙小孩呢。”江一芒猛翻白眼,而後開始發揮想象力,“讓我來猜猜……其實你也是珩珩的粉絲對不對?隱藏的那種,怕人家說你一個大老爺們追星丟人,哦——怪不得剛才在酒店門口著急要走呢,知道自己見到偶像會哭,對不對?”

易暉對妹妹突破天際的腦洞無言,但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解釋,索性不回答。

江一芒以為他默認了,在床上又蹦又跳,說明天上午有粉絲見麵會,叫易暉跟她一起去。

“我不去了。”易暉憑著本能回避,“昨天沒睡好,想多睡一會兒。”

江一芒拖著他的胳膊撒嬌:“今天晚上早點睡就好了嘛,反正比賽在後天,明天就陪我一起去唄,好不好嘛哥?”

易暉被她這一聲“哥”叫得心軟,無奈道:“還想看我哭?”

那張淚流滿麵的臉浮現在腦海,江一芒打了個寒噤,權衡再三,鬆開手,決定放棄。

他那時候哭得太嚇人了,明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空洞的瞳孔裏卻仿佛裝著無邊無際的絕望,濃重得像要把人吞噬。

不遠處的花園酒店裏,剛從公司回來的周晉珩正在為明天的見麵會煩心。

這個時候誰有心思開什麼粉絲見麵會?他從不屑於在人前收斂情緒假笑營業,如果易暉還不出現,他明天八成會黑著臉上台,然後被各大媒體發通稿批評耍大牌。

小傻子到底跑哪兒去了?周晉珩今天第無數次發問。

可是沒有答案,腦中一團亂麻,理不出一條可探尋的線索不說,鋪天蓋地的煩躁快將他最後一絲理智吞沒了。

那條微博發出去半天,周晉珩的手機都沒響過,他等不住,回到首都安頓好住處,出酒店去公司的路上給老東西打了電話,問小傻子有沒有跟他聯係。

老東西記仇得很,挖苦道:“你的配偶,他去哪裏你不知道,跑來問我這個當公公的?”

周晉珩咬牙切齒:“從法律上來說,他還不是我的配偶。”又怕老東西一個不高興有消息也不告訴他,壓住脾氣道,“如果他跟您聯係,麻煩第一時間通知我。”

掛電話前還是挨了一頓訓斥,因為說好帶易暉參加家庭聚會的事黃了,老東西覺得很沒麵子,罵他無能,連個傻子都哄不好。

周晉珩當時火冒三丈,氣得差點買機票回去把那盆剛救活的白雪花再一腳踢死。

現在冷靜下來,才覺得老東西的激將法還是一如既往地可笑。

不是哄不好,是他根本懶得去哄。小傻子那麼黏他,用不著他做什麼,自己就巴巴地跟上來了,就算賭氣也不會太久,隨便不走心地道個歉,小傻子就要躲起來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