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2)

一個夢接一個夢地做,可每每到了最後,就隻剩那副白森森的鬼牙。一晚輾轉,再睜眼卻看見幹娘擔心的臉,看來我做惡夢時麵目可憎的表情嚇到她了,因為我在夢裏跟人互咬來著。一想到這裏,我又把“貞子”的媽罵了十遍。

洗漱完畢下樓吃飯,卻看見丁捕頭穩坐正堂,一手拿根油條,一手端碗豆漿,吧唧唧地吃得正香。一見我從樓梯一下來,他的臉立刻從人見人怕的黑麵神變成了一臉諂媚的笑麵人,油條豆漿往桌麵一放,直奔我麵前。

“恭喜羅兄弟,賀喜羅兄弟!羅兄弟好福氣,鴻運當頭,喜從天降啊!”丁捕頭大黃牙一露,口臭直往我這裏飄,吃早點的興致被他一掃而光。

“丁捕頭一大早就來拿我這窮小子開心,興致真高!”我皮笑肉不笑地輕哼了一句,扶著幹娘走向一張小桌。

“哎,我說兄弟,哥哥我可是說真的。昨晚你上縣衙的時候,被我們大人的千金一眼相中。縣太爺一大早親自差我去尋你,我剛打算吃完早飯就往羅家莊跑呢,沒想到你這麼巧就出現了。趕得好不如趕巧,走走走,我們這就去縣衙吧!”我說丁捕頭怎麼改行當變臉的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笑著問:“丁捕頭,不急,坐下來先聊聊。小弟是外地人,在貴寶境也沒呆多長時間,您能不能跟我說說縣太爺的千金相貌人品如何?”

丁捕頭遲疑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大侃特侃:“說起我們大人的千金遲小姐,那可是國色天香,賢良淑德,慧質蘭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偷偷瞅了一眼四周的群眾,人人看我的眼睛都透露著惋惜,仿佛我要是答應了,我去的就不是喜房,而是刑場。

俗話說的好,臭甕出臭草,一猜就知道以縣太爺的基因自然培育不出什麼好苗。要真的是國色天香,賢良淑德的,以縣太爺那種貪官汙吏的本性早就送去攀頭皇親去了,怎麼可能還輪得到我?為虎作倀的丁捕頭妄圖騙我入甕,竟然還敢在群眾雪亮的目光下誇誇其談,也不怕風大閃了他的豬舌頭。

我打斷了他的話:“丁捕頭今年多大了?”

他一愣,沒料我會這麼問,隻好乖乖地回答:“我今年三十有四了。”

“丁捕頭可有家室了?”

他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丁捕頭相貌堂堂,氣宇軒昂,成熟穩重,遲小姐配你才稱得上是天作之合,配我這種窮得叮當響的愣頭小子那真是可惜了。為了遲小姐的幸福著想,人,我就讓給丁捕頭你了。況且,丁捕頭跟遲小姐門當戶對,我想提親的人要是你,縣太爺肯定會更高興!再說,丁捕頭跟縣太爺結了親,仕途可謂一片光明,前程似錦。快走吧,說不定你稍稍去晚了一步,這門好親事就會被人給捷足先登了!”

本以為利字當頭,能讓丁捕頭乖乖入套,隻可惜,我羅越洋同誌社會經驗還是太少,沒看出丁捕頭一副486的外殼卻有個奔三的CPU,竟沒被我這段羅羅嗦嗦的說辭繞到死機,還看出了我不從。笑麵虎笑容收斂,朝門口做了個手勢,立刻招來兩個彪悍的差大哥。

我保持鎮定,正思考著脫身的方案。沒想到幹娘卻站了起來,指著丁捕頭破口大罵:“丁世清,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連開襠褲都穿不起的時候,要不是我們鄉裏鄉親的一家省口糧給你家送去,你爹早把你扔到海裏淹死了!後來你爹死了,我們給你送吃送穿,供你長大成人。你當了縣裏的捕快,鄉親們都為你高興,可你呢?卻忘恩負幫那遲老狗一家子欺壓我們這些養大你的鄉親。我老頭子死了,你親自上我家抓壯丁,把我的兩個親生兒子帶走了,就再也沒送回來。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活了整整五年,老天爺看我可憐這才送我一個幹兒子,你卻還要把我最後一個兒子帶走,丁世清,你還是個人嗎???”

老太太看來早已是積鬱已久,火山一爆發,噴了丁世清一臉的口水。罵到最後,她終於悲壯地嚎啕大哭起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拍著老太太的肩,輕聲安慰。四周的群眾聽完,個個義憤填膺地對著丁世清指指點點,進行口頭批判。

丁世清不但沒有痛改前非,還惱羞成怒當著我的麵要扇我幹娘的耳光。拳打敬老院,腳踢幼兒院,敢情就是用來形容他這人渣敗類的。

小學三年級時,班主任曾說過:麵對邪惡,我們應該勇於鬥爭。於是我伸出手,抓住了丁世清的手腕,用肩頂住他的胳肢窩,一個過肩摔,把他扔了出去,再搶先跳過去抽出他腰間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同時喝住那兩個來不及行動的捕快:“不許動,你們倆再動一下他就完蛋了!”

剛考過的柔道三段我用來襲警了,襲完警我還脅持人質了,當了二十多年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

明晃晃的刀寒光閃閃,閃得丁世清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發抖。我拿著刀蹲在他跟前,和顏悅色:“丁捕頭,跟你商量個事唄!要是你們以後都不找我幹娘的麻煩,我就乖乖跟你回衙門,怎樣?答不答應?要是答應就在大夥的麵前立個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能去找羅家莊羅李氏李月娥婆婆的麻煩。否則我現在就一刀給你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