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 / 3)

車上,鄭悅月追問:“你跟程總真的是高中同學?”

葉欽:“嗯。”

“他不是S市人嗎?”

“以前是首都人。”

“你們上同一所中學?”鄭悅月還是不太相信,“我聽這位程總美國名校畢業,還以為他從就在國外生活。”

葉欽想了想,:“他在國內念書的時候就很優秀,考上什麼學校都不意外。”

宋?也好奇地湊上來八卦,葉欽揀能的了,包括他在高中拿過很多競賽獎項,是當之無愧的學霸。

鄭悅月聽完狐疑道:“我瞧著你對他這麼了解,不像普通同學啊,他剛才還挺身而出救你。”接著便勸他道,“有這麼本事的朋友趕緊多聯係,別傻了吧唧的裝不認識,人家也不缺你這一個套近乎攀關係的同學。”

葉欽搖搖頭,沒話。

S市的夜晚華燈閃爍,街市如晝,映在他的瞳孔裏卻是冷的。

他知道,剛才在酒店樓下,如果換成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程非池也同樣會施以援手。那個舉動並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遵從本心做出的正常反應。

所以在聽到程非池坦蕩地承認兩人認識,葉欽才會心底發涼。

他忽然想起剛出道時,公司用他的家世炒作,形容他為“深陷泥沼的之驕子”,他當時就笑了,覺得自己最多算得上失去光環的落魄少爺。

真正的之驕子是程非池。他正直坦蕩、善良溫柔,他不會恃強淩弱,更不會用自己當年的手段實施齷齪下作的報複。

他跟自己是那麼的不一樣,無論滔巨浪還是泥潭深淵,都不可能將他困在原地。

這次在S市的拍攝為期三。

第二下午,葉欽摔傷的尾椎比昨更疼了,貼膏藥也不好使。站了幾個時好不容易撈著坐下歇會兒,不到五分鍾再站起來,骨頭縫裏炸開的疼痛電流似的直竄腦門。

葉欽眼前一陣花白,險些暈過去。鄭悅月怕他再這麼硬捱要出事,趕緊給他請了假,把他送上前往醫院的出租車,讓他順便買瓶萬花油把額頭也揉一揉。

路上葉欽還在尋思下午少拍兩個片段會不會扣工錢,到掛號收費處,十幾塊的專家號都沒舍得掛,掛了個五塊錢的普通號。

S市的醫院跟首都一樣人滿為患,在診室門口等了半個時才輪到葉欽。醫生聽他傷在尾椎,看都不看一眼就開單子讓他去拍片。

葉欽把口罩往鼻梁上拎了拎,心想幸好不用看,當場脫褲子什麼的可太丟人了。

又排了個長隊,影像科的醫生讓一個時後機器上自取光片,葉欽無事可做,坐著等又不舒服,幹脆回到診室找醫生。

年邁的老醫生也不嫌他礙眼,坐診的間隙跟他聊了幾句,現在得脊椎病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尤其是他這樣愛美的,骨頭凍壞了都不知道,老來有得受了。

葉欽低頭看看自己馬甲裏麵穿著的演出服,腹到腰側幾乎全鏤空,肚臍眼都露出來了,抬頭笑嗬嗬地對醫生:“職業需要啊,沒辦法,混口飯吃嘛。”

旁邊看病的阿姨投來一個驚詫的眼神。

快到時間,葉欽攏了攏馬甲前襟,乘電梯去一樓拿片子。

排隊等待的時候,門口停下一輛救護車,醫生護士和幾個病人家屬圍著推車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周圍的人也自覺往邊上散開。

葉欽不知道自己鞋帶散了,後退的時候絆了一下,幸得身後的人托了一把才不至於摔倒。

他邊回頭邊道謝,一個“謝”字剛出口就呆住了。

扶他的人正是程非池。

曾幾何時,心高氣傲的葉欽認為若不是自己願意紆尊降貴,他和程非池的世界永遠不會有交集。就像出入高檔餐廳、私人診所的富豪,和擠路邊攤、公立醫院的平民,自出生起就不在同一個階層一樣。

現在情況反過來,他才知道當時用金錢堆高地位的自己多麼幼稚可笑。

“謝謝啊。”他還是把這句眼下最適合用來抵擋尷尬的話了,隨後攥緊衣襟,將暴露的演出服擋住,沒話找話地問,“這麼巧,來探病嗎?”

程非池今穿了簡單的恤長褲,距離感卻沒比昨西裝革履的時候減少分毫。他“嗯”了一聲,掃了一眼葉欽手上拿著的病曆本,問:“生病了?”

“啊?啊……毛病,滑冰摔跟頭不心磕了下,來開點膏藥貼,醫生非讓我來拍個片。”

葉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詳細,明明對方隻是隨口一問。他完就後悔了,覺得自己像個出爾反爾的人,昨還裝腔作勢著不認識,今又上趕著跟人套近乎。

程非池又“嗯”了一聲,便不再話。

葉欽垂低腦袋不敢看他,視線盯著自己手上的病曆本,思緒忽而飄回六年前的暑假。

彼時兩人濃情蜜意,晚上睡覺都要挨在一起。記得有次因為在烈日下走了太久曬傷皮膚,程非池整夜整夜地守著他,用濕毛巾給他擦身幫他緩解灼燒感,把他攬在懷裏輕拍後背,在他耳邊低聲安慰:“不疼了,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