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我願意(2 / 3)

“不用。”程非池一概回絕了,把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下,臉上除了疲累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晚飯你自己吃,我想睡一會兒。”

因為是公眾人物的原因,葉欽沒去參加葬禮。他自覺沒幫上什麼忙,隻好把心思花在別處,買了菜燉了湯,還準備了一肚子暖心話想給哥哥聽,想讓他別傷心。結果都沒派上用場,程非池不想吃飯,看起來也沒有很難過,並不需要他的安慰。

葉欽一個人敷衍了事地吃了幾口飯,洗完澡原打算去隔壁房間睡,不打擾程非池休息,奈何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突突直跳總覺得不安定。半夜又躡手躡腳回到主臥,掀開被子爬上床,把胳膊輕輕圈在側臥的程非池的腰上,擺出一個充滿占有欲的保護姿勢,這才睡了過去。

次日程非池醒來,被一條胳膊和一條腿壓得動彈不得。

翻個身就把身邊的人弄醒了,葉欽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先一把抱住程非池的胳膊,緊張道:“去哪兒?”

程非池:“衛生間。”

葉欽訥訥地鬆開手,跟著一起下床。

等程非池從衛生間裏出來,葉欽還門神一樣地杵在門口,困得東倒西歪腦袋險些磕牆上,聽見開門聲忙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強打精神問他早上想吃點什麼。

興許是這幾累壞了,突然的放鬆讓程非池有些無所適從。他還是沒胃口,喝了碗米粥就又要回房休息。

葉欽嘴上著“我也沒睡夠想再睡會兒”,跟他一塊兒坐到床上之後,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繪本,當做睡前故事像模像樣地念了起來。

程非池愛看書,有時候晚上葉欽也會陪著他看。

為了避免看睡著,葉欽特地買了一遝圖文並茂的繪本擺在書架上,和程非池那堆專業書放在一起,給沉悶的書架增添不少亮色。

今拿的這本叫《愛心樹》,綠皮封麵上畫著一個人和一棵樹,內頁是黑白簡筆畫配簡單易懂的文字。葉欽念了幾頁就覺得不對勁,合上要去換一本,被程非池拉住了。

“我來念。”程非池,“你躺著聽。”

葉欽腦袋一挨枕頭就犯困,起初還時不時“嗯”一聲,程非池念著念著,他就漸漸不吱聲了。很快,空氣中除了刻意壓低的讀書聲,隻餘一道緩慢平穩的呼吸聲。

念完合上書,程非池看見書背後寫著的“-6周歲兒童文學”,無奈地把書放下。

扭頭給葉欽掖被子時,發現他眼眶泛紅,睫毛上凝著一滴未幹的淚。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這回又是被手心的古怪動靜弄醒的。

程非池轉動眼珠看葉欽拱在他胸口的毛茸茸的發頂,感受著柔軟唇輕碰自己手心的疤,有點癢,又有點暖。

起床換衣服的時候,程非池還想著有沒有必要再跟葉欽解釋一遍,讓他知道這個傷口跟他無關。推開房門出去,就看見葉欽蜜蜂一樣地在廚房和客廳轉來轉去,不一會兒就上了一桌子菜,碗筷都擺好了,隨時可以開飯。

剛坐下,葉欽猛一拍腦門:“這個時候不能吃葷菜吧?我我我趕緊撤了撤了,你就當沒看見。”

著就站起來要收拾,被程非池按住手腕:“放著吧,不用撤。”

這頓飯吃得格外安靜。

葉欽惱恨自己嘴笨口拙,哪壺不開提哪壺,覺得還是少話為妙。程非池卻是專心品嚐,並且十分給大廚麵子,一次都沒皺眉。

吃完葉欽主動去削水果,因為技術太爛,用刨子也能削得果皮四處亂飛,他蹲在垃圾桶跟前屏氣凝神,拿著一隻蘋果比對待高考試卷還要專注,以至程非池話的時候,他一時沒能聽清。

“什麼?”他側過耳朵問。

程非池就在離他不到五米的客廳裏,語調平穩地:“我們結婚吧。”

葉欽手上哆嗦了下,削掉一大塊果肉。

把掉在地上的蘋果皮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還是沒敢回頭看程非池的表情。

喉嚨不住地發顫,葉欽竭力控製住自己,隻點了一下頭,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回答:“欸,好。”

兩人在各自工作的領域都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結婚這麼大的事自然不能走就走。

尤其是葉欽,必須要跟經紀人打聲招呼。

鄭悅月聽到這件事,沉默了半分鍾之久,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便是:“隱婚還是公開?”

“他聽我的。”葉欽試探著問,“我要是想公開,月月姐你同意嗎?”

鄭悅月竟沒有一口否決:“你要是想的話,也不是不行。”

葉欽自考上首都電影學院,推掉不少拍攝邀約,盡量不缺席任何一堂專業課,由此改變了不少路人對他固有的花瓶印象。今年接的兩部戲雖然沒混到主角,也算是上了以嚴苛著名的大導演的戲,加上已經播出的一部電視劇,葉欽在裏麵的演技收獲不少好評,整個人的定位正處在從偶像往實力派轉型的路上。

而且正經結婚總比包養傳聞來得好,所以鄭悅月覺得公開這件事有商量的餘地,但要找準一個好的時機,現在不行。

葉欽得到這樣的答複已經很高興,對他來隻要有可能就好,障礙他可以努力克服,當即活蹦亂跳地給月月姐一個麼麼噠。

領證的前一,葉欽思來想去,還是去了趟城東監獄。

“我要結婚了。”他以通知的語氣對鐵柵欄另一邊的的葉錦祥。

葉錦祥忽聞這消息,遠沒兒子淡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問:“和誰?哪家姑娘?多大了,幹什麼的?”

葉欽對他遲來的父愛不屑一顧,道:“不是姑娘,男的。”

葉錦祥沉默一會兒,問:“我認識嗎?”

“你認識。”葉欽如實相告,“程非池,我高中隔壁班同學。”

葉錦祥張了張嘴,神情有些驚訝,隨後慢慢坐回去,微笑中帶著歉意,對葉欽道:“你也不了,你覺得好,就好,你媽媽肯定也覺得好。”

本來想氣氣這個老頭子,誰知他這麼輕易就接受了。

葉欽第二蔫頭蔫腦沒精神,自作主張地覺得是因為自己幼稚的挑釁心沒得到滿足。

到了民政局,他戴著口罩跟在程非池後麵,和別人一樣取號排隊。

程非池個子高,長相也紮眼,哪怕站在隊尾照樣是個引人注目的存在,前麵好幾個女孩特地轉過來看他。他自己卻仿佛沒察覺,站在隊伍裏目視前方,偶爾側頭問旁邊的葉欽累不累,要不要去旁邊坐一會兒。

今人不少,眼看還得等一陣才輪到他們,程非池問:“口渴嗎?我去給你買喝的。”

葉欽搖頭,隔著口罩聲音悶悶的:“不渴,也不累,你不用管我。”

程非池看了他一會兒,:“你不高興。”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葉欽嚇了一跳:“沒有,我哪裏不高興了?我等這一等好久了,怎麼會不高興。”

他沒意識到解釋的話越多就越顯得欲蓋彌彰。程非池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你就是不高興。有什麼事可以跟我,今不結也行,我不會強迫你。”

葉欽被“不結”兩個字嚇到,一把抓住程非池垂在身側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是你向我求的婚,現在不肯結我就,我就,就……”

“就”了半也沒就出個所以然來,葉欽露在外麵的兩隻眼睛漸漸紅了,委屈極了的模樣。

在民政局附近找了家咖啡廳,兩人麵對麵坐下。

當聽葉欽訴他的擔心後,程非池第一反應還是笑:“你以為我這個時間提結婚是因為衝動?”

葉欽放在桌子下麵的雙手激烈互摳,瞪著眼睛道:“難、難道不是嗎?”

程非池收斂笑容,右手食指輕敲幾下桌麵,思考後道:“與其直接否認,不如告訴你之前不提結婚的原因吧。主要是,我不知道結婚這件事會對你的職業生涯造成多大的影響,我必須和你的經紀人一樣,盡量為你規避風險。”

葉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他以為會是其他理由,比如送走程欣,終於能毫無負擔地結婚了之類的。

當然這話他不敢,他怕勾起程非池的傷心回憶。程欣剛去世的那幾,即便程非池幾乎沒表現出來,葉欽還是能看出他的掩蓋在堅強外表下的脆弱和迷茫。

他不,並不代表他不在乎。相依為命這麼多年的母親走了,他怎麼可能不難過?

葉欽自顧自給他找了理由,也勸服了自己接受,卻無論如何也忽略不了心裏的疙瘩。結婚這件事原本應該是神聖單純的,不該是有計劃的,或者是夾帶了其他顧慮的。

他覺得自己矛盾極了,既為程非池難得的“衝動”欣喜雀躍,又為這按部就班完全在預料之內的安排沮喪失落。

“那……那為什麼……”葉欽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他有太多問題想問,卻舌頭打結,恨不得程非池能讀他的心才好。

程非池自是不會讀心的,他隻是將心裏想的其中一部分了出來:“原本我認為,我們倆不需要這些形式上的東西,紋身也好,一張締結婚姻關係的所謂證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