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8°34’(2 / 3)

“或許我應該說她的真名,葉森,葉森已經都告訴我了。”

“為什麼……”我雖然的確是說出了這句問話,但其實隻是一種生理慣性而已,三個字後,說話聲便戛然而止了,藍頭發通過說話透露的信息,在匪夷所思的程度上並不輸給葉森所說的那些事情。夜晚的街道上,我的腦袋又是一陣發懵,昨天晚上在聽完葉森的話後,我打開衛生間隔間的門躲了進去,而此刻,我也是做了相同的事,同樣是打開了一扇門——不過是藍頭發的車門,然後手腳拘謹地坐進了車裏。

“需要這個樣子嗎?我又不是沒有給過你提示。”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那個黑盒子啊,我用來裝手稿的那個,裏麵不是印了RO符號嘛……”藍頭發說完之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馬路上唯一的汽車裏被她一個人的笑聲充斥著,這樣過了一會兒後,她似乎是發現了我的臉色不大對勁,又補充道:“等等,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是石原幾年前塞進你行李的吧,對自己要自信一些,你的記性沒那麼糟糕。”

而後,車廂裏一片寧靜,我盡量將自己的身體埋得很低,雙腳伸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汽車繼續行駛,路過路口時遭遇了紅燈,駕駛位上的男人隻得將車停下。“六,五,四,三……”之後,隨著路口對麵數字的跳動,我默默跟著倒數,綠燈亮起後,我緩緩說道:“幾年前,一位同事的妻子,也是葉森的同事,她對我說,‘你知道嗎?葉森並不喜歡你,你等再久也沒用’,我心裏想,怎麼會有這種瘋女人,自己的丈夫失蹤了,就開始詛咒別人。但後來不久,我就在家裏發現了一張字條,字跡是葉森的,她在留言裏告訴我,她不會再回到首都了,希望我能堅持跑步。內容很短,就隻有這些。我當時很納悶,唉?怎麼會有這種女人,不聲不響就離開了,就連一句抱歉也沒有,還讓我堅持跑步,我是為了什麼跑步?是因為可以陪著她啊。那麼我又很奇怪,她的同事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葉森是不是真的不再喜歡我呢?你肯定會想,這還有什麼值得考慮的嗎,如果是喜歡的話,為什麼會離開呢。我告訴你為什麼,很久之前,葉森對我說,她喜歡我,就像是喜歡睡覺一樣,但是這個世界存在著這種人,他不同於晚上九點之前就早早睡覺的,他是喜歡熬夜淩晨四點才睡下,然後午後一點鍾左右醒來,相比較晚上九點睡覺清晨六點起床的人,他的睡眠時長是怎麼樣也不如別人的,可是他並不會不開心,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他的心情好壞並不是由睡了多久決定的,而是醒來的那個時間點決定的,午後一點正是最溫暖,也是最慵懶的時候,不會像上午就醒的人那樣疲憊,為了不白白浪費自己的早起,克製著不讓自己再碰床,並且還要多花時間準備飯菜。也不會像傍晚才醒的人那樣懊惱,白天就徹底浪費了,一點也沒能能好好利用。葉森問我,難道一個人刻意讓自己的睡覺時間短就意味著他是不喜歡睡覺的嗎?不,不是這樣的,那些能夠準確地在最佳時間醒來的人,那些在睜開雙眼之後心情總是能夠保持愉悅的人,也是同樣發自真心地喜歡睡覺,隻是說喜歡的方式不止一種。我一直相信她所說的,可葉森的同事毀了這一切。”

“我不明白,據我所知,你倆之間似乎僅僅隻是住在一起而已,並沒有那方麵的關係。”

“你知道嗎,我離開首都之前曾經試圖找到那個女人,她不是一直以為我知道她的丈夫的下落嘛,那我就告訴她,‘喂,你的丈夫可不是無故失蹤的,他在離開之前什麼都告訴我了,他因為你得了焦慮症,在他的心裏,他已經完全否定了你,他厭倦你的家庭,你的無趣和你的一切。’因為不能對女人動手嘛,所以我隻好是跟她說說這些了。就在剛才,我也想過這麼對待你,可是我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你的任何事,所以我就想,不如直接動手好了?但你們是兩個人,這麼一來的話,我到底能不能占到便宜呢?”

“我沒什麼多餘的意思,試想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除了武力之外,我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你乖乖上車?還有,我也不喜歡藏著掖著,之後我有很多話要問你,還要你幫我做一些事,與其在關鍵的時候讓你知道了我和葉森的關係,倒不如提前告訴你,免得你受到影響,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沒關係,其實也因為我太蠢了。”

“蠢?事到如今,也沒必要說這種話,你沒有料到這種情況其實也很正常,很多事情你都壓根不知道。”

“但我早該意識到,她提到的師姐就是你。”我的語氣忿忿。

“別這樣,我可是好人啊,我不會害你倆,相反地,我是要給你們提供幫助的……”

藍頭發後來再說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在晃動的車廂裏,我就像是在火車上時那樣,又回憶起了葉森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話語彙集而成了這樣一大段的故事:1993年夏天,除了齊真和醫院的同事外,葉森也向我打聽過孔誌的事情,當時她麵對“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疑問時,給我的理由是,齊真向她抱怨了自己的這件家事。她所說的話並不是假話,隻是不夠完整,實際上導致她對這件事感興趣,還有身為她的學生的孔誌的兒子,以及孔誌兒子提到的一個秘密:母親齊真為了尋找孔誌,已經委托了一位私家偵探。對於這位私家偵探,葉森早就已經對她產生興趣了,還是1992年時兩人就已經見了一麵。見麵時,“我就是因為你才來首都的”是葉森重複了很多遍的一句話,她隻有一個目的,說服對方讓自己加入她的偵探組織。

“你會開車嗎?”

“當然,我來之前特地考了駕照。”

“俗話說,偵探的腳就像兩根棍子,如果說沒有車的話,需要你跑步呢,你跑步怎麼樣?一公裏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