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幕摸了摸自己熱乎的臉頰——溫柔的伴侶,可愛的孩子,堅定的朋友,還有善解人意的長輩。

以及,他最擔心的腺體,都在開始慢慢走向好的狀況。

什麼都在變好,什麼都可以變好。這些以前和他背道而馳的美好,一步步地都在走向他。

季幕的手被顧遠琛握緊了,他獲得了許多的勇氣。

“爸爸。”季幕輕聲出口,在第二次開口時,又大聲了一點,“爸爸,謝謝您。”

窗外飄落幾瓣淺粉色的花,小草莓躺在嬰兒床裏似乎在做著美夢,時不時地笑笑,滿足地打了個哈欠。

春天悄然,足跡卻是花開遍地。

枝頭的花延伸到了醫院的每一個角落。

在另一所醫院的住院部中,十八樓,一名憔悴的Alpha正在訓斥一個孩子:“寧寧,聽話!”這讓一旁的何令也有點別扭。

寧寧噘了噘嘴,賭氣地拉著何令的手出去了。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寧寧雙親去世後,我這個做伯伯的雖然收養了他,卻總是顧及不到他的心情。所以他可能看到你,就想到了他自己的……”沒說完,他用力地咳嗽起來。

“誌旬!”劉冬彥連忙倒了一杯水給他,拍著他的背,“我早就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劉冬彥苦笑了一下:“誌旬,雖然有這個標記在,我們沒辦法結婚,但隻有它在,顧黔明才能老老實實受我的控製給錢,你的病才有機會治好。”

可何誌旬快撐不下去了:“我好不了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死了,兩個孩子就得被送去孤兒院了。這麼多年,我遷就著你,陪你耗著。”何誌旬深吸一口氣,“但我真的沒時間了。”

在C國的法律中,劉冬彥有著別人的標記,卻沒有一紙婚書,與孩子們也毫無血緣關係或者親屬關係,不符合收養標準。他要是想收養這兩個孩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同何誌旬結婚。

何誌旬沒有別的親人了,如果他死了,兩個孩子必然會孤苦無依。

“阿彥,我真的求你,你忍心孩子們去孤兒院嗎?”

“寧寧還這麼小,萬一收養他的家庭不好怎麼辦?何令又怎麼辦?他才十六歲,卻已經過了最好的收養時間,他總得上大學吧?”

何誌旬求他:“這麼多年了,還不夠嗎?”

劉冬彥低下頭,握緊著拳頭。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的談話,這一天,劉冬彥帶著兩個孩子早早離開。

三點左右,何誌旬靠在床上,目光有些渙散。

門外,有人輕叩了兩聲。

何誌旬知道是誰來了,他沒有起身,蒼白著聲音道:“顧總讓你來的?”

“是。”來人是一個相貌斯文的Beta,他麵容鎮定。

Beta對病入膏肓的何誌旬並未有分毫同情:“十五年前,顧總安排你去劉冬彥身邊的時候,沒想過你會生病,更沒想過你會和他產生感情,幫著他一起來騙顧總……不過這樣也好,他希望你做的事情,你陰差陽錯的,都完成的很好。”

但凡事,終究是講一個因果報應。

何誌旬咬了咬牙,怏怏的:“既然這些年他都知道我們一起在騙他,為什麼他不挑破,為什麼他還——”

Beta好心提醒:“這就與你無關了。”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到底……是想要我們怎麼樣?”

Beta笑起來,答非所問:“顧總是個‘心善’的人,如今他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珍惜的,對嗎?”

他輕輕地拍了兩下何誌旬枯瘦的肩膀,遞給他幾份收養家庭的資料,供他挑選:“繼續按照我們說的做,這兩個孩子,就會有一個富裕、正直且有愛心的家庭收養他們。他們會一起長大,不必分離。”

“……”

“顧總可以大方地給你們一切,就有辦法收回這一切。你的孩子跟著劉冬彥,以後一定會淪落街頭。何先生,為了孩子,請別再犯錯了。”

何誌旬閉上眼睛,算是應下了。

而這盤互相報複的棋,看來是終於要收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