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分榻而眠,度過毫無波瀾的每一天。
安靜一直持續到抹完藥。俞心橋早已習慣不一定會得到回應這件事,因此當他把藥放回藥箱,抬頭對上徐彥洹直直看過來的視線,不由得一愣。
“不是。”徐彥洹說。
“嗯?”
“不是這樣相處。”
“那是怎樣?”
俞心橋露出不解的神色。
不是這樣,難道更糟糕一些,兩人住在同一屋簷下,卻形同陌路?
在思索的須臾之間,俞心橋聽到哢噠一聲,是徐彥洹把摘下的眼鏡放在大理石台麵上的聲音。
……要做什麼?
茫然中,俞心橋的思緒變得遲鈍,完全沒意識到形勢調轉。徐彥洹躬身,整具身體向他靠近,迫使他退到洗手池邊,後腰抵住台麵邊緣。
他隻覺得太近了,比上次在床邊還要近。
徐彥洹有一雙過分深邃的眼眸,導致被他這樣近距離注視,俞心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唯恐稍不留神就會被吸進去。
就在兩人的鼻尖離相觸隻差不到一公分,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溫熱吐息時,徐彥洹定住,不動了。
俞心橋不自在地扭動身體,發現徐彥洹的手臂撐在兩側,讓他無處可躲。
心跳震耳欲聾,俞心橋在喧囂聲中強作鎮定:“你在、幹什麼?”
徐彥洹一瞬不瞬地看著俞心橋,眼底墨色漸濃,其中隱有浪潮翻湧。
“在等你允許。”徐彥洹說。
第16章 →你還記不記得?
俞心橋咽了口唾沫。
他一直覺得徐彥洹這個人很矛盾,念書的時候他既是學霸又會打架,性格冷漠卻招惹紅塵,還總是在讓人失望之後又給人一線希望。
再譬如當下,他嘴上說在等允許,實際上已經鎖定獵物,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等籠門打開,他便衝出來,一舉將獵物捕獲。
沒有人能逃脫他設下的陷阱,沒有人能抗拒被他蠱惑。
十八歲的、剛經曆過那一晚的俞心橋除外。
起初的渴望和躁動被濃烈的心酸衝淡,俞心橋偏過臉,頸項隨之蜷縮,哪怕擺在眼前的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待遇。
記憶中的徐彥洹,何時這樣充滿耐心地遷就過一個人?
俞心橋覺得自己也變得矛盾,一方麵希望成為二十四歲的俞心橋,一方麵又在想,如果他現在心安理得地淪陷,那十八歲的俞心橋算什麼?
察覺到對方的拒絕,徐彥洹眼中的熱度也逐漸退去。
雙手從台麵邊緣撤離,抬手似想摸一下俞心橋的頭,手臂懸在半空,又放了回去。
不知是否錯覺,俞心橋從他的神情中發覺到類似頹然的情緒。
“去睡覺吧。”徐彥洹低聲說,“我不會強迫你。”
深夜,俞心橋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回想對他來說是“去年”發生的事,心想,明明是我在強迫你啊。
都被那樣拒絕了,我還是忍不住找你,還是想靠近你,那個罵人的詞怎麼說來著?
賤骨頭。
對,我就是賤骨頭。
俞心橋很少自我唾棄,此刻這樣罵自己,是為了保持清醒。
在把“為什麼會結婚”這件事弄清楚之前,他不能放任自己安於享受。
享受……接吻算享受嗎?
十八歲的俞心橋除了得到的隻有冷言冷語,還得到過一個不能算是吻的嘴唇觸碰。
快睡著的時候,俞心橋無意識擰起眉心,似是重溫了一遍當時的痛感。
翌日天氣晴朗,適合出行。
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俞心橋看見徐彥洹正在客廳的沙發前整理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