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靈堂內已經開始哭聲震天響,那是親戚們請來的哭喪隊伍,專業的、大嗓門的、喧鬧的葬禮。

天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飄起了小雨,蕭露和蕭飛鴻站在院子裏,隔著白布、門窗,什麼都看不到,隻能聽見裏麵在舉行各種儀式。

蕭露已經哭得脫了力,全靠蕭飛鴻將她半扶半抱,才能勉強站著。

有人出來院子裏點燃了鞭炮,在劈裏啪啦的爆炸聲音裏,外公的棺槨被十六個年輕人抬了出來,前前後後簇擁著上百人,鑼鼓喧天,哭聲震地,蕭寒在棺槨旁邊,跟著慢行。

蕭露和蕭飛鴻隻能默默地跟在隊尾,一路送到花碑處,下葬儀式之前,還有人上前哭墳。

今次除了外公的下葬以外,還要將外婆遷過來合葬。

蕭寒現在有了錢,自己父親的葬禮必然是盡可能的辦大了排場,蕭露和蕭飛鴻被上百人排擠在外圍,連裏麵發生了什麼事都看不到。

直到冗長的遷墓和下葬儀式都完成以後,村長開始招呼大家回蕭家吃出葬飯。

待到人都散盡了以後,蕭露才得以靠近花碑,她也是早就被小雨淋濕了衣服,卻渾然不管,顫顫巍巍地跪在花碑之前,哭得肝腸寸斷,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認錯的話,到得後來,嗓子都哭啞了,卻是不會有人答她一句原諒。

蕭飛鴻一直站在雨裏,陪著他的媽媽,他知道有些事情怪不得人,既然當初自己做錯了事,就該麵對一切結果和懲罰,所以就算覺得媽媽很可憐,他也並不怪外公。

隻是那場失魂落魄的雨一直下,伴著他媽媽淒切的哭聲,讓他心中悲涼。

外公的花碑雕刻得異常精致,工匠在巨大的石頭上刻下了並不存在的奇花異草和八仙過海的故事,正中間的位置上是蕭家的家譜,蕭飛鴻一一看過去,更覺心中一空。

家譜上在外公的子女一輩,隻有蕭寒一個人的名字,作為雙胞胎的蕭露,完全被當做不存在了,外公到死都沒有原諒蕭露,真的如他當日所說——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出葬飯已經吃了起來,大院子裏的熱鬧聲響也經傳到了後山上來,蕭飛鴻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就看到了蕭寒。

蕭寒輕喚了一聲:“姐。”

蕭露還在哭著,啞聲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隻是這些親戚容不得我,我留在這裏也是讓你為難。現在他們還忙著沒有時間議論飛鴻,一會兒我們就走。我就不在老家守靈了,剩下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蕭寒點頭應了,艱難地說:“等爸的頭七滿了,我再請石匠把你和飛鴻的名字鏨上去。”

蕭露哭著搖頭說:“沒必要,不要擾了阿爸的安寧。我讓家裏蒙羞,他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讓他在下麵清靜一些吧。”

後來,蕭露和蕭飛鴻連水都沒有喝過一口,就又趕著開車回了城裏。

蕭露悲傷過度,又淋雨感冒,回城就直接去醫院裏住下了。

蕭飛鴻守著她,直到她睡著了才離開了醫院,他心裏空空如也,唯一想見的人就是南靈。她是他全部的心思,等見到她了,他的心裏就不會這麼空落落的了。

這樣想著,就連自己也已經生病發燒了都不知道,直直奔到南靈這裏來了。

南靈聽他囈語般混亂地講著外公的葬禮,隻知道他們母子兩人在老家被人排擠得連頭七都不讓守,匆匆落荒而逃般地回來了。

南靈握著蕭飛鴻的手,一直在曼聲地安撫他:“哥哥,沒事了,你已經在家裏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

蕭飛鴻確實是太累了,連夜開車,兩次長途,還淋雨,思及自己的身世心中都是悲慟,低燒,燒得他神誌不清,渾渾噩噩地,藥裏安眠的成分開始發揮,慢慢地他也就睡著了。

他將南靈的手握得很緊,南靈稍微抽動一下,他便蹙了眉頭,很難過的樣子,她便不敢動了,隻能任由他用力地握著。

半夜的時候,蕭飛鴻啞著嗓子說了句夢話,把自己驚醒了。

南靈留著一盞小台燈,微弱的燈光照得人臉都看不太清楚,蕭飛鴻虛眯著眼睛,在朦朦朧朧之間,不知今昔何夕,他隻心中生出感慨來——如果能就這樣,一夜白頭,多好。

她傾身過去,見他有醒來的跡象,抬手在他額頭上探了下,發現燒退了。再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小時,可以再吃一道藥了。她輕聲說:“哥哥,醒了嗎?”

蕭飛鴻嗓子黯啞地喊了聲:“靈兒。”

她說:“醒了就先放開我吧,我去給你倒杯水吃藥。”這一章……雖然看起來很壓抑,其實我寫起來是分外順暢的,想起小時候參加祖祖葬禮的事情了。因為這一章如此灰色調,我決定今天加更一章,晚上8點,大家不見不散。蕭哥哥終於要表白了,你們還不準備好前排圍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