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兒子又這麼說,所謂知子莫若父,陀安太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了,雖然從小體弱,平日待人處事也最是溫和不過,但骨子裏其實十分執拗,一旦他認定的事,當真九頭牛也拉不回頭。

他即然這麼說了,那就隻能這麼做,腦子裏飛快的一想,看向單如露道:“這是你爹的事,和你無關,隻要你真心待明兒,我陀家仍認你這個媳婦。”

單如露想不到陀安會這麼說,心中即喜又悲,掩麵痛哭道:“多謝公爹,可是---可是我爹這樣,我---我怎麼還有臉---還有臉留在這裏?”

一邊的戰天風冷了半天,這會兒插口了,道:

“單美人----不對,單小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書上說,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到底是哪本書上說的,我這一向事忙,有些子忘了,但上了書是絕對的,書上即然說了,那就絕不會錯,你即嫁到了陀家,那就和單家再無關係,你隻要好好的呆在陀家,白天給陀大少燒火煮飯,夜裏當然是洞房花燭了,一年生一個大胖兒子,十年生個十一二個的,那你就是陀家的大功臣了,至於其它的,你再不要去管。”

陀光明眼巴巴聽著他說,一邊點頭不迭,看了單如露道:“是,恩公說得很是。”

他說的是戰天風後麵一句話,一切跟單如露無關,單如露卻是以為他讚成的是前麵那句。

什麼一年生一個,十年生十二個這話,瞟一眼陀光明,一張淚臉一時羞得通紅,但給戰天風這麼要通不通的一通亂說,倒也不再開口尋死覓活的。

陀安看他兩個安靜下來,對陀光明道:“明兒,快來拜謝恩公,你剛才挨那一掌不死,就是恩公先前給你喝的那保命湯替你保住了命。”

說著,自個兒先拜倒在地,道:“陀家上下,感謝恩公救命之恩。”

“原來先前恩公給我喝的湯不是補元壯陽的,而是保命湯啊。”陀光明衝口而出,忙也拜倒。

他實在有點子書呆子的呆氣,心中有話便直說出來,卻沒去想這話可又羞著了旁邊的單如露,俏臉兒更紅了,也跟著拜倒。

戰天風忙扶陀安起來,道:

“陀老伯,你兒子拜天地才要左拜右拜,你老人家又沒洞房可入,就不要拜了吧,更不要口口聲聲什麼恩公的,你還叫我戰小哥最好,我這會兒子有酒興,陀大少入洞房,我們沒洞房可入,則不妨去喝一杯。”

他這話說得陀光明臉也紅了,陀安忙叫擺酒,同時收拾善後。

這時春喜醒了,額頭上老大一個包,又紅又腫,她長得本來頗為俊俏,但添了這個包,一張臉可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加之心中驚怒緊張,更是難看。

陀安不知拿春喜怎麼辦,看向戰天風,戰天風明白陀安的心理。

雖恨著單千騎,卻又畏著千騎社的勢力,便走到春喜麵前,嘻嘻笑道:

“這位姐姐怪,人家是養了大胖小子打三周才吃紅雞蛋,你倒好,小姐剛過門就吃上了,吃了還不算,還要在額頭上掛一個,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饞嘴還是怎麼地?”

春喜又驚又怒,死死盯著戰天風,道:“是你暗算我?”

“是我,沒錯。”

戰天風笑嘻嘻點頭,全不回避春喜那象要吃人的目光,反是把臉送近了些,道:

“咬我啊,不瞞你說,天冷,小爺我快兩個月沒洗澡了,隻要你胃口好,盡管下嘴。”

他如此刁悍,春喜氣勢倒是弱了,不敢再死瞪著戰天風。

戰天風哼了一聲,道:

“今夜是陀大少洞房花燭夜,照理是要見紅,但若砍了你腦袋,可又太紅了些,便饒你一命,回去告訴單老兒,就說這閑事我管了,不服氣,總之不論有任何手段,盡管放驢子過來,本大神鍋通通一鍋煮了。”

陀安在一邊,見戰天風說得口沫橫飛,手更在胸脯上拍得山響,當真豪氣之極,心下大是佩服。

想:“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是如此豪氣,把一個氣焰滔天的千騎社,視若無物,老夫若和他比,可真是要愧死了。”

陀安這麼想著,老臉不免有些發紅,他卻不知道,這會兒戰天風心裏卻正在打鼓:“天爺,娘老子,這話頭不打結,一滑就出去了,那單老兒若真個找上本大追風,那可就要了命了。”

心底發虛,但臉上練就的厚皮,再加霜風吹了,更是又冷又硬,旁邊人再看不出來。

邊上家丁解開春喜手上繩子,春喜借遁術去了,竟是不敢再看戰天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