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會遵守嗎?”

“……應該吧。”

季幕一語點醒他:“安哥,肖承肯定是心疼你受傷了。”

陸澤安靈光一閃:“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的心疼明顯一點?”

季幕幫忙想了想,在陸澤安耳邊低語了幾句。

於是,接下來幾天,陸澤安動不動就是——

“肖承,我一隻手沒辦法吃飯!”

肖承就給他喂飯。

“肖承,我一隻手沒辦法洗頭!”

肖承就幫他洗頭、吹頭、揉揉腦袋。

“肖承,我疼——”

肖承就一臉關切地問哪疼。

陸澤霖恨不得在家待上耳塞,受不了地說:“哥,你差不多得了啊!”

陸澤安內心罵了一句,不理陸澤霖,繼續裝可憐:“肖承,我我我,我一隻手沒辦法走路——”

肖承打斷他:“你腳也斷了嗎?”

陸澤安一拍腦門,失策失策。

他重來:“肖承,我手疼的腳也沒辦法走路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關聯。但陸澤安的臉皮厚啊,比三百米的城牆還厚,他撒嬌哪管邏輯。

肖承卻真和季幕說的那樣,對陸澤安的撒嬌沒轍,甚至內心還被逗笑了。但肖承就是憋著表情,不露出笑臉來。他伸手,一把橫抱起陸澤安,發現對於自己來說,陸澤安挺輕的。

陸澤安美滋滋地竊喜:“抱我去花園,我想去曬會兒太陽。”

同在家中的夏辰見到這場景,忍不住嘖聲:“肖承就是脾氣太好,總被安安拎著走。以後要是真結婚了,家裏不得鬧翻天。”

陸澤霖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爸,未必。”

誰拎著誰,還真不好說。

肖承看著老實,其實早把陸澤安吃的死死的了。

陸澤霖每次看著肖承那憋笑又不笑的樣子,就不免在心中吐槽肖承越長大越悶騷。怕不是因為小時候被陸澤安欺負慘了,所以長大才反著來。這種性子,要是換成別人,陸澤霖早幫自己的傻哥哥一腳踹開了,可偏偏這人是肖承。

是陸澤安從小就最喜歡的肖承。

而肖承原先是不喜歡陸澤安的,可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感情產生了變化。

……

其實肖承也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陸澤安的,有些感情是隨著時間,潛移默化地被影響。

自打肖承出生有記憶起,他就和陸澤安認識了。並且,在兩人還捧著奶瓶的時候,陸澤安就認定肖承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這種認知,皆是因為“娃娃親”三個字而起。

從那以後,陸陸續續發生了好多事情,例如——

肖承五歲那年,還在幼稚園中班的自己就被大班的陸澤安摟在懷裏,大聲喊道:“我和肖承以後是要結婚的,你們以後都不許喜歡他哦!他是我的!誰喜歡他我揍誰!”

一眾小朋友搖頭:“不喜歡了!”

小小的陸澤安霸道的要死,懷裏的肖承卻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嗚嗚我不是你的。”

……

肖承八歲那年,他剛上重點小學一年級,就碰到了因為測驗不合格而留級的陸澤安。彼時,肖承是年級第一的優等生,因為長得可愛,特別引人注目,每天都有好多同學給他送小餅幹和牛奶。

為此,同班的陸澤安為了宣布自己的霸權,逼著肖承每天幫自己做作業。

小小的肖承邊哭邊寫:“嗚嗚嗚我不要做數學題。”

可陸澤安為了逃避做作業,美名其曰:“別哭了,緩解傷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做數學題,我的都給你做,我以後都對你好。”

說完,陸澤安揚起拳頭,怒聲放話:“誰敢讓肖承早戀,我揍誰啊!”

一眾同學用同情地目光看著肖承,紛紛收起了自己的餅幹和牛奶,逃命似得:“還是避著走吧。”

……

肖承十四歲那年,他還沒長個子,陸澤安倒是先長了個子。

有一次運動會,肖承跑步扭傷了腳,陸澤安一個箭步衝上去,毫不費勁地公主抱起了比自己矮的肖承,大喊:“都給我讓開——“

身為一個Alpha,肖承石化了。這一舉動,導致他的初中生涯裏,明明白白地在腦門貼了五個大字——陸澤安所有。

但凡是個人,都知道不能和肖承發生朋友以上的行為。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墳頭開花。

……

諸如此類的事情,在肖承的成長史裏,壓根沒間斷過。

從小到大,陸澤安就像個小霸王,強占著他的世界。

也因此,直到肖承十七歲那年,他才收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情書。

這一封情書衝破重重阻礙,莫名其妙地到達了他的手上。是個嬌小可愛的牛奶味信息素Omega送的,和陸澤安完全是兩種類型。

第一次收到情書的肖承內心複雜,他是真沒想過,自己在陸澤安的緊隨不舍下,還能被人表白。同時,他也納悶這個Omega未免膽兒也太大了。

哪知道一打開信封,肖承就蒙了,這個Omega“變心”了。

肖承:“?”

此時此刻的陸澤安已經長成了白衫翩翩的少年,笑起來時候又開朗又好看,像是陽光下沾著露水的一片綠葉,清新脫俗不做作。

陸澤安的拳頭從不打Omega,更多的是打到那些欺負Omega的Alpha和Beta身上。在不知不覺中,肖承心中的小霸王,早就變成了校園中許多Omega心中的大英雄。

在有陸澤安的地方,大多數Omega紛紛拋下不解風情的Alpha和Beta們,奔入陸澤安的懷抱。

牛奶味的小Omega也是這樣被陸澤安捕獲了芳心。

那封情書不是寫給肖承的,是牛奶小Omega過於害羞,想讓肖承代為轉交。可憐肖承一看他是Omega,就默認是給自己的了。

丟人。

看著手裏的信紙,肖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悶悶不樂起來。他揉皺了信紙,徑直丟到了垃圾桶裏。

半晌,他又去撿出來,撫平了,完好地放到了陸澤安的抽屜裏。

他覺得心裏好悶。

總是圍著他轉的小霸王,怎麼現在到處做別人的英雄?不累嗎?有這個功夫多念點書不好嗎?

日積月累之中,肖承覺得自己病的不輕,他居然不習慣陸澤安不圍著他的生活了。可他轉眼一想,陸澤安對自己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是“娃娃親”的喜歡,還是對他肖承的喜歡?

十七歲的肖承腦袋聰明,卻在這方麵鑽了牛角尖。

如果隻是對娃娃親的喜歡,肖承覺得很沒勁。要是哪天出現了比自己更好的人,陸澤安會不會醒悟,會不會移情別戀?

“娃娃親”本來就是形同虛設的存在,總有一天會消失。

肖承自認平凡,比起像個太陽的陸澤安,他除了會念書,身上毫無閃光點。

於是,等陸澤安回了教室,把新買的汽水放到肖承書桌上時,肖承故意大聲說:“有人給你送情書了,在你抽屜裏。”

陸澤安怔了怔,轉身從抽屜裏抽出那封情書,果斷地丟到垃圾桶中。

“靠,哪個Alpha給我送的,不知道我有未婚夫了嗎?有沒有道德底線!”陸澤安眼底亮亮的,說著說著,他自己都笑了,湊到肖承書桌前:“肖承,其實剛才有個Omega學弟給我表白了。”

“……”

“但我覺得他們都沒你好。”

有風過,教室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

肖承問:“我哪裏好?”

陸澤安認真細數:“你不會打架,斯文,會幫我做作業。你還喝汽水不打嗝,睡覺不放屁,從小白白嫩嫩,在我心裏最可愛!”

這都什麼和什麼……

肖承又問:“你為什麼喜歡我?”

陸澤安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們是娃娃親啊,就是要在一起的。你爸沒教過你嗎,我爸可老和我說。”

這不是肖承要的答案,糟心得厲害。

肖承開始生悶氣了,他大概是被陸澤安“寵”壞了,有些肆無忌憚。

所以從這一年開始,肖承故意疏遠了陸澤安。可陸澤安太粘人了,甩也甩不開,臉皮是三百米的城牆那麼厚,牆上連條縫都沒。